呂布選擇聽從徐庶的建議,現在終於能稍稍休息,呂布終於忍不住迫不及待地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徐庶微笑道:
“那當時牽招如此侮辱嶽父,嶽父是為何如此容易放過他。”
呂布哼了一聲,又看著麵前的起舞的火堆,他隨手用木棍撥弄著烈火,冷哼道:
“這種詭計,我怎會一直中計?”
牽招高呼“三姓家奴”的時候,呂布的上湧的熱血幾乎讓他不顧一切衝出去與牽招大戰。
但就是那一刻,他想起了熟悉的一幕。
廩丘之戰,徐庶突然出現在火光中,高呼呂布為“三姓家奴”,並且招呼呂布來戰。
呂布當時沉浸在極度的暴怒之中,暴怒讓他的武藝發揮的淋漓儘致,眾多的曹軍士兵完全不是他的對手,冀州名將朱靈甚至轉瞬就被呂布殺死。
但就是那一戰,呂布深陷泥沼,儘管戰鬥中他發揮極其神勇,可終究沒有擋住徐庶的種種鬼蜮算計,最後滿盤皆輸,如果不是後來徐庶又轉投自己帳下,呂布肯定要被曹操打出兗州。
呂布和徐庶結盟之後,兩人都特意回避這件事,尤其是當時徐庶在戰陣上高呼“三姓家奴”的場麵實在是讓呂布難以啟齒。
之前他已經忘得差不多,倒是在雒陽的時候,楊定的話又勾起了呂布久違的記憶,曾經的屈辱和不甘再次湧上心頭,讓呂布和徐庶一度產生了一些齟齬。
這一戰中,呂布看見張楊受傷的時候已經幾乎失去了理智,在聽到那句“三姓家奴”之後,他的狂怒幾乎已經壓抑不住。
但又在此時,一個聲音在呂布的耳邊響起。
那是分彆時,劉備對呂布的稱讚。
他想起這位大漢宗親曾經莊重而嚴肅地稱讚自己為英雄,是挽救大漢的英雄義士。
是啊,我是大漢英雄,若是隻會廝殺,隻是意氣用事,與宋憲又有什麼區彆。
痛定思痛,呂布生平第一回完美控製住了自己的情緒,甚至能迅速反應過來,利用之前自己在袁紹軍中聽說過的牽招與劉備的交情給牽招下套。
“打了這麼多年仗,我也知道打仗不能聽彆人的,聽彆人的總要吃敗仗。”呂布長歎道,“可惜,我明白這個有點晚了。”
徐庶笑看著呂布道:
“我今天沒有勸嶽父,也正是因為這個。”
“呃?為何?”呂布百思不得其解。
他現在感覺如果當時不是自己突然醒悟,可能就真的策馬衝上去跟牽招拚了。
徐庶看著一臉期待看著自己的呂布,似乎能感受到呂布心中有個聲音在不斷的呐喊。
師父教過他,這世上就不存在真的率性而為,完全不考慮其他人褒貶的人。
從古至今,都是如此。
呂布這次做出了這麼大的轉變,不管徐庶為了什麼,他接下來開口,一定要誇他。
碰巧,這是徐庶的強項。
他也撿起一根木棍,在火堆中輕輕搗了搗,火焰猛烈了幾分,照的兩人亮堂堂的,長長的影子看起來格外雄壯。
“小婿這次隻帶阿和一人前來,便從沒有想過要命令嶽父如何。
沮授詭譎重重,小婿敢與其對壘,靠的還是嶽父的驚人本事。
這一戰嶽父若是聽小婿的稍稍後退,小婿之後定有殺敵之法。
若是嶽父不聽,倒是策馬迎上去,小婿也自願與嶽父並肩廝殺。”
呂布一怔,沒想到徐庶居然給出的是這個解釋。
這算什麼解釋?
他苦笑道:
“若是我一頭撞上去,全軍中了沮公與詭計,儘數死在亂軍之中,豈不是白白送了你這條性命?”
徐庶微微一笑,誠懇地道:
“這又如何?難道我們不是一家人嗎?”
呂布先是一怔,隨即露出了極其複雜,極其凝重,極其精彩的神色。
他慢悠悠地垂下頭,低聲嘟囔道:
“元直之才,勝我何止百倍。
追隨我這般武夫,當真是……當真是可惜了。”
周圍,宋憲等人疊在一起,呼嚕震天。
火堆裡木柴歡快地燃燒崩解,時不時發出清脆的劈啪聲。
而暴烈如虎的並州猛將呂布卻安靜地垂著頭,不喜不悲。
一家人啊。
除了稚叔,這天下還有把我當家人的,真好啊。
呂布突然感覺之前對徐庶的懷疑和嫉妒簡直是幼稚地可笑。
他定定神,從腰間摸索片刻,解下那方一直片刻不離身的傳國玉璽,毫不猶豫地送過去,塞在徐庶的手中。
這一刻,這位並州猛將神采飛揚。
“我就一個女兒,元直就是我的家人。
之後進退如何,全由元直調遣,這方玉璽之前是元直取得,這次元直就聽我號令,幫我送還到天子手中。”
徐庶終於舒了口氣。
呂布終於放下心結,這位大漢猛將再不是一個暴躁多疑,可以隨便被人拿捏的莽夫。
他接過玉璽,撫摸著這塊承載秦漢歲月變遷的美玉,溫言道:
“既然嶽父賜我厚禮,那我也送嶽父一樣東西。”
“什麼?”呂布好奇地問。
“文醜的人頭,隻是得勞煩嶽父親自去取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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