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先生真的是奄奄一息。
之前他雖然吃了不少苦,可從沒有如今天一樣被暴打、被如此折磨。
安樂太久,他終於再次想起了這個一個吃人且絕望的時代,如果沒有徐庶的保護,他確實是毫無戰力,隻能像一條狗一樣被人屈辱地折磨著。
嗚嗚嗚。
馬畜害死我了,馬畜害死我了啊。
救命啊!蛆庶你在哪啊,並州之戰你不會真的什麼都沒有布置吧?
不可能!我兄弟蛆庶天下無敵,並州這個局我都看出來了,我兄弟蛆庶不可能沒有看出來,這肯定他的計策,肯定是他的計策,哈哈哈哈,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哈哈哈哈!
艾先生雖然身上還在火辣辣地疼,可強行這麼想,他總算感覺心情好得多,甚至頗具浪漫主義氣息。
“這般模樣了,你還敢笑?”一個蒼老沙啞的聲音在艾先生身邊響起。
艾先生這會兒滿臉是血眼睛被糊的睜不開,但他還是迅速聽出這是陳紀的聲音。
他本來想開口求饒,可想到求陳紀也沒有用,估計還會一頓好打,索性又哼哼幾聲,默不作聲。
陳紀緊緊盯著艾先生腫的不成樣子的臉,輕輕把手按在他的肚皮上,微笑道:
“群兒一直說你是未來人,是從千年之後穿越過來的人,是不是真的?”
艾先生心中生出幾分希冀,趕緊說道:
“那當然是真的!我們千年之後的技術文化遠遠勝過現代!
你們這些老登中登小登根本不能理解我們後世強大的技術,我們能飛天潛海,連外太空都能去,人類都能登上火星了,我們打仗的時候用的都是重炮無人機,你們這年代的神仙都打不過我們!
怎麼樣,厲害不厲害,想學不想學?
隻要你放了我,我可以考慮跟你們混啊!怎麼樣,考慮一下啊!”
“這麼厲害啊。”陳紀稍有些詫異,他本以為艾先生是個江湖騙子,兒子隻是因為見識不足所以被他給誆騙了,可沒想到艾先生說的言之鑿鑿,居然不像在撒謊。
原來還真有這種事情啊,千載之後,那是個怎樣昌明的時代,這還真是……
陳紀的身子猛烈地搖晃了一下,一時天旋地轉有點拿不定主意。
一個穿越者,一個穿越者……
艾先生眼巴巴的看著陳紀,見陳紀閉目思考,大氣都不敢喘,他似乎看到下一瞬陳紀在自己麵前納頭便拜,認自己為大哥,然後跟陳群一起追隨自己匡扶漢室。
可很顯然,這隻是一個美好的夢想。
片刻後,陳紀回過神來。
他看著艾先生,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原來如此啊,伱既然有如此法力,遠勝神仙,想來也不懼生死。
我聽聞骨相驚奇之人屈死便能登神,我兒對你推崇備至,想來你便有此能。
我送你一程,死後莫要定以香火供奉,安心去吧!”
陳紀是個很現實的人。
他考慮到艾先生對兒子陳群的影響太大且難以控製,此人與徐庶勾結太深,萬一真的如他所說一般,日後造出什麼恐怖的法寶便萬萬難以控製。
人對未知的東西總是最恐懼的,既然如此,那還不如直接殺了他!
人隻要死了,就算有天大的本事那也施展不出來了。
陳紀直接從腰間摸出一把匕首,心道我一刀捅死此人,之後隻要說是被魏續暴打之後傷勢太重而死,想來彆人也說不出來。
他舉起匕首,艾先生嚇得麵無人色,渾身篩糠般地發抖,慘叫道:
“彆殺我,彆殺我,你讓我做什麼都行啊!嗚嗚,饒命,饒命啊!”
眼看陳紀一刀就要落下,身後卻響起一個焦急的聲音:
“陳公,黃府君派人進城了!”
“啊!”陳紀吃了一驚,手上的匕首當啷一聲落在地上。
來人乃是陳紀的同鄉故交荀攸。
他滿臉焦急之色,打著火把大步狂奔過來,見陳紀手上的匕首落在地上,他先呆了呆,隨即裝作沒有看到,飛快地重複道:
“陳公,黃府君派人進城了!”
“這麼快?!”陳紀又驚又喜,剛才的積鬱完全不見。
他本以為黃射的兵馬要到明日天明才能趕來,沒想到黃射居然來的這麼快,居然在午夜時分就已經趕到了雒陽!?
荀攸興衝衝地道:
“之前黃府君見城中防備鬆弛,早就送信請求進城。
此番奉孝出城求救,早早在城南遇上黃府君,聽聞魏續魏越率軍包圍楊安殿,黃府君星夜起兵,派先鋒陳就、韓晞率八百人進入城中!黃府君自己督率後軍向前,也已在不遠!
我等都要陳公主持大局,還請陳公快快去見黃府君,共商大事!”
陳紀歡喜不已,又問道:
“魏續魏越二人何在?”
荀攸冷笑道:
“荀令君親赴二人營中,以酒食說和,二人喝的酩酊大醉,哪裡還有什麼防備?”
陳紀大喜過望,他用力捏緊拳頭,大笑道:
“大事濟矣!”
終於成了,終於成了!
並州這些酒蒙子還是老樣子,都什麼時候了還在開懷暢飲,這麼容易就被灌醉,真是天助我也。
陳紀躊躇滿誌,將拳頭捏地吱嘎吱嘎響個不停,臉上的表情逐漸變得猙獰。
“咱們去了荊州,天子非得依仗咱們潁川人不可。”
“不錯。”荀攸微笑道,“到了荊州,劉表肯定容不下劉艾和董承,倒是咱們潁川諸士能做大事,這全都仰仗陳公的算計。”
陳紀無力地擺了擺手,歎道:
“徐元直狠辣厲害,若不是為了咱們潁川士子百年之計,我也不願意與徐元直相爭。
說到底,他也是咱們潁川人啊。”
荀攸嗬嗬直笑,不住地點頭道:
“不錯,徐元直雖然是咱們潁川人,可要是論這心胸、眼光、名聲,又如何與陳公相提並論?
待袁本初敗了徐元直,之後一匡漢室,少不得要請陳公為相,以長文為尚書令,再興大事。”
陳紀笑眯眯地輕輕撚著長須,可心中突然覺得荀攸是不是在陰陽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