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住文聘,硬是吃了文聘兩拳,拖著文聘就往水中蠕動,文聘見船被水淹沒已經是定局,他心中終於感覺到了難言的絕望。
“放,放開我!你,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落入江中,你也要死!”
“嘿,老子要你的命!”
霍峻哈哈一笑,抓住文聘的肩膀翻滾入水中,文聘的水性也不錯,落入水中還一隻手抓住霍峻,另一隻手拚命捶打,奮力想要與霍峻分開。
可此刻霍篤已經親自劃著小船飄過來,文聘嗆了幾口水,絕望地道:
“饒了我,饒了我!”
霍篤的船上緩緩站起一個全身濕漉漉的老者,霍篤笑吟吟地將船槳遞給他,老者毫不猶豫,抄起船槳用力砸下去,文聘避無可避,巨大的船槳不偏不倚狠狠砸在他的腦門上,文聘隻來得及發出一陣沉悶的哼聲,隨即全身脫力。
他張開雙臂,感覺周遭的一切都在飛快離自己遠去,漸漸沉入無邊的黑暗之中。
劉磐已經逃到了岸上,見江中的情景,也頓時渾身發毛。
他掙紮著向其他的渡船奔去,一邊跑一邊大聲道:
“快來救我,快來救我!”
這個曾經威猛無比的荊州猛士,現在完全變成了喪家之犬,隻能拖著腿痛苦地狂奔著,跟隨在他身邊的也隻剩下了沈彌、婁發等寥寥幾人。
跑!
趕緊跑!
趕緊跑啊!
再不跑……
再不跑就真的沒命了啊!
之前劉磐有抱負的時候還有幾分冷靜和算計,還知道根據己身做點事情。
可人一旦喪失鬥誌,一旦失魂落魄,那他就全然無用,這比斷臂還要可怕。
劉磐奪路而逃,急急如喪家之犬,惶惶如漏網之魚,以前他從沒有想過這種詞居然可以用來形容自己,可現在他才感覺,這來形容自己實在是再貼切不過了。
到底哪裡還有渡船?
劉磐不知道。
他隻是知道遠一點離開這裡,一路向西,一路跑到弘農,曹操手下的大將任峻一定會收容他。
打了這麼久,任峻肯定已經聽到了消息,以他的睿智,肯定會率軍來解救,肯定會的……
他失魂落魄地跑著,又下意識地抬眼看了看遠處的樊城的城牆。
樊城的城牆是那樣的破敗,雨滴落在上麵,濺起一朵朵泥花,風一吹,好像上麵慢慢灑下來一層層細小的碎粒,看上去隨便踢一腳就能土崩瓦解。
不久之前劉磐還厭惡這座破城,,可此刻在劉磐眼中又是這樣的安寧祥和,充滿無窮的安全感。
他知道自己永遠回不去了,現在一條路走到黑,他就隻是一個尋常的流民,甚至還是一個斷臂的流民。
恍惚間,劉磐想起很多事情。
他想起在攸縣的時候,他憑借一身武藝得到了黃忠的誇獎,隨即以為這天下的豪傑也不過如此,再過幾年,自己的武藝更強,殺死這些豪傑就像殺雞一樣容易。
那時候他每每說起此事,黃忠並不像其他人一樣恭維,隻是口含草標,笑吟吟地看著他,然後眺望著遠方,好像在懷念著什麼。
那時候的劉磐單純以為黃忠隻是見不得少年人得誌,想要陰陽自己卻又不敢。
現在他終於明白,黃忠隻是在懷念自己當年控弦縱馬,激戰羌胡的歲月,那時無數豪傑血戰沙場,黃忠之所以厲害,是因為他經曆的對手實在各個強的離譜,稍弱一些或者運氣稍稍不好的人早就埋骨黃沙。
劉磐的狂言在黃忠眼裡大概就像稚子誇誇其談,自以為天下儘在自己手中一般根本不值一駁。
轟隆隆的馬蹄聲在自己耳邊響起,劉磐從回憶中回過神來,他匆匆轉頭,隻見大雨中一片騎兵正疾馳而來。
這般天氣對騎兵的影響很大,可這些騎兵卻各個展現了極其高明的騎術,馬蹄踏開雨水,劈波斬浪般迅速衝過來。
劉磐目露驚恐之色,他已經預感到了什麼,趕緊衝著來人高聲道:
“彆殺我,我是劉磐,能給你們富貴!”
可出口的時候已經晚了。
一把鐵戟當空落下,狠狠刺入劉磐的咽喉。
一刺,一鉤,劉磐的身子瞬間軟倒,再也沒了聲息。
殺死他的騎士抹了抹臉上的水珠,皺著眉頭問道:
“剛才這個人回頭喊了啥?”
“誰知道。”另一個騎士費勁地駐馬,“又是雨聲又是蹄聲,誰能聽清,許是在罵你,哈哈應該是,看見你策馬過來知道逃不過,還不讓人家過過嘴癮嗎?”
“罵我?狗東西,本來還想抓個活口,你罵我那就該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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