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鬆之前就覺得自己懷才不遇,這次來雒陽也是想看看誰能用自己的本事。
他毫不猶豫地出賣了劉璋,本以為能得到袁太仆的青睞,沒想到袁翔居然不肯見他,這讓他怒火中燒。
“哼,身毒道。沒有我你也想知道這道路怎麼走?”張鬆喃喃地說著,緩緩攤開了一張帛書。
這張圖的畫風極其抽象,畫的是複雜的山川、河流,還夾雜著許多讓人費解的符號,如果沒有人解讀,就算落在彆人手中,隻怕也會被當做是小兒塗鴉,可張鬆知道,此物極其不尋常。
他出發之前就聽說周瑜在尋找所謂的身毒道,因此留了個心眼,提前找人繪製了一下地圖。
作為地頭蛇,張鬆在本地的關係相當不錯,在幾個南中豪族的幫助下,他很快就得到了詳細的地圖,並且對所謂的身毒道有了一定的了解。
這條道路真的存在,不少南蠻的豪族大姓是靠著這條道路與遠處的身毒人做生意,他們甚至已經對那邊的風土人文有了相當的了解。
張鬆頓時感覺奇貨可居,讓這些人不要隨意泄露消息,自己將消息獨自壟斷,並準備好了繪製好的地圖。
要是朝廷對他看重關照,他當然要把這圖送給朝廷,之後說不定能撈個征南軍師之類的職位,可要是朝廷也暗弱,跟劉璋一樣沒有識人之明,那張鬆就不奉陪了,這東西扔了也不給你們。
而且……
哼。
張鬆感覺自己遭到了羞辱,那就彆怪他回去鼓動劉璋頑抗到底,說什麼不跟朝廷合作。
想到這,張鬆又感覺一陣難言的惆悵,他跟他的好友法正算是同病相憐。
張鬆被益州士人排擠,法正被東州人士排擠,就是因為二人稍微小心眼了那麼一點點,稍微睚眥必報了那麼一點點,可這又算什麼啊?
對吧,人品差一點就不能治國嗎?
當年管仲的人品差的人儘皆知,還不是能找到了解他的鮑叔牙,最後在齊桓公手下一舉成名,名動天下?
這世上的人大多以貌取人,誰能了解我張鬆的本事,誰是我張鬆值得全心全意寄托的人啊。
他最後在驛館盤桓了一夜,還以為艾先生會派人再來召見他,可這次不僅艾先生沒來,甚至禰衡、楊修都沒有來。
張鬆徹底死心,心道雒陽這些人也不過如此,他踉踉蹌蹌地起身,晃晃悠悠地出門,麵無表情地鑽進馬車,準備先向南行。
到了荊州,然後去益州,哼,等回家了,我一定要勸說劉璋造反。
我都把劉璋賣給你們了,結果你們居然對我不屑一顧,這天下哪有這麼好的事情,我要讓你們看看,離開我張鬆,你們什麼都做不成!
張鬆腹誹著,可又感覺有點淒涼。
現在徐庶軍已經占據了整個荊州,交趾太守士燮聽聞此事之後也抓緊給朝廷上貢,展現出了良好的合作態度,現在益州已經處於被包圍的狀態之中,以劉璋驚人的能力,覆滅也隻是遲早的事情。
我說服他與朝廷對抗,日後會不會被滿門抄斬啊。
呃……
他猶豫地策馬緩緩向前,在暮色降臨前慢慢離開了雒陽城,張鬆在車上打著瞌睡,他心事重重,半睡半醒,總感覺難言的疲憊。
“車夫,前麵的路途如何,定要尋個沒有盜匪之處借宿。”他嘟囔著說著——其實這是廢話,誰會找有盜匪的地方借宿。
他說完,那個車夫嘿了一聲,顯然對張鬆的話有點不屑。
張鬆心道儘管我說的是廢話,可你一個低賤的車夫也敢不屑?
雒陽那些朝廷的官長看不起我就算了,你一個車夫也敢看不起我?
他拉開車上的布簾,剛要怒斥車夫,卻發現正前方居然殘陽如血——很明顯,他們這是衝著西邊走過去的!
“伱,你這是走什麼路?我們是去益州!”張鬆驚慌地說著。
“是去益州啊!”那車夫趕著車道,“不是向西嗎?你就說這是不是向西吧!”
張鬆隻覺得一股天旋地轉,顫聲道:
“放,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那車夫倒是非常光棍地停車,轉頭得意地瞥了張鬆一眼。
這一眼看得張鬆魂飛魄散,險些直接昏了過去。
他記得出發的時候趕車的明明是個一臉樸實憨厚的流民漢子,怎麼現在居然變成了一個高大魁梧,滿臉絡腮胡子,眼睛更是凶戾如鐵,透著毫不掩飾的威脅。
“你,你是什麼人?!”張鬆驚恐地問。
“嘿嘿嘿,老子叫張闓,字義開,曾經是袁公路……”
“啊,是,是殺了曹操之父那人!”張鬆脫口而出,張闓的臉色頓時一黯。
“哼,你說是,那就是,不反駁。”張闓意興闌珊,輕輕捶捶腿,哼哼道,“嘿,不過我現在已經好就不殺人了……”
張闓本來是想說自己已經從良了開始當個生意人了,可張鬆聽說他好久不殺人了,頓時嚇得屁滾尿流。
“足,足下好久不殺人,那,那也不能殺我啊!
彆,彆殺我,足下想要什麼,張鬆就給什麼,求求張,張壯士饒了我的小命吧!”
張闓還以為張鬆一定會奮力抵抗,然後辱罵自己堅毅不屈什麼的,原來搞了半天想多了,不禁笑出聲來。
他舒了口氣,歎道:
“行了行了,沒什麼,我是奉命護送你去關中,要你狗命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