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正則又行了個禮,重新坐回剛才的位置上。
看著林夫人還吊在房梁上的屍體,林星火便有些怨氣,他將自己逃過一劫的卡皮巴拉收起來,悠悠開口“我還以為你不在意呢。”
如果剛才林正則幫著勸一勸,哪怕隻是說兩句話,林夫人是不是就不會尋短見了……
“母親疼了你這麼多年,你居然不懂她。”林正則向隔壁牢房看了眼,然後收回了視線,“母親是大家閨秀,受的就是三從四德的教育,如今父親走了,她自然是要跟著去的。”
“可是,可是……”林星火可是了半天,也沒說出什麼。
他一個現代人的無法理解林正則的理所當然,甚至聽著他平靜如常的語氣更覺得憤怒。
可他能做什麼呢?讓他去改變林正則的觀念他尚且做不到,更遑論是改變這個時代。
林星火搖搖頭,甩掉剛剛冒頭的救世念頭。
何必想那麼多呢?他隻是一條鹹魚,一條隻有不到一年壽命的鹹魚,所以……為什麼這麼熱?
身上有些燒,意識逐漸變得模糊,林星火閉上眼睛,企圖將這陣突如其來的不適緩過去。
一刻鐘後,林星火開始咒罵這具殘破的身子。他的思維異常清醒,可想要活動卻不能,甚至連睜開眼睛都做不到了。
他聽著獄卒將林夫人的屍身運出去,想要再看林夫人最後一麵,眼睛卻像是被蠟封住了一般,怎麼都睜不開,隻有淚水掙脫束縛,從眼角滑下。
腳步聲漸行漸遠,但很快又重新出現,似乎是有人前來探望。
林星火屏息凝神,努力分辨著過道中的腳步聲。
聲音有些耳熟,一定是自己見過的人。
“韓大人,到了。”獄卒的聲音分外恭敬,“我去外麵給您看著,您慢聊啊。”
韓大人?韓子佩。
林星火想要起身,但他睜眼都困難,更何況起身。
嘗試了次後,林星火隻能認命的躺在草堆中,開始聽力訓練。
“韓大人。”林正則給韓子佩行禮,還偷偷踢了林星火一下。
林星火在心裡嘖了一聲,嘗試起身,再次失敗。
見林星火沒有動作,林正則又給韓子佩行了個禮,無奈的解釋道“小弟身子弱,又經曆了這麼多事,實在是起不來身了。”
他不過一句托詞,到林星火這裡卻成了實情。
“這都是些沒用的虛禮。”韓子佩滿不在意,他向旁邊的空房間看了眼,低低的歎了口氣,“是我來晚了,剛才進來的時候看見林夫人被用抬了出去,我也幫不上什麼忙,隻能給那管事的獄卒塞了些銀票,讓他們先將人抬到我那裡,日後再找個風水好些的地方安葬。”
林正則又要給韓子佩跪下,韓子佩手疾眼快把人攙住,聲音壓低了兩分“林家的判決已經下來了,都察院找了一篇林老大人在聖上剛登基時寫的奏折,似乎是什麼……說皇帝年幼,難以賢明的……”
林星火在腦中快速思索,隱約記起自己好像見過那篇奏折,寫的是“幼主寡母如何為君賢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