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楊立就去了何將軍的行營，這一次剛見麵，沒有了上回初次見麵的互相試探，更多的是互相打量。
“大將軍幾日不見，彆來無恙啊。”楊立皮笑肉不笑的問道。
“哼，托有些人的福，這幾日寢食難安啊。”何將軍冷哼，心裡想著你這小子跟我在這裝無辜，索性就打直球了。
“哦？是何人啊，也不知在下能不能幫大將軍排憂解難。”楊立知道這北固城山高皇帝遠的，還是得示弱，先保住自己才能有更長遠的發展，畢竟教員的論持久戰，楊立也拜讀過，現在看來，深以為然。
何將軍眯眼看了看楊立，隨後對著楊立身後之人一個眼神，隨著一聲大喝“來啊！速速拿下。”
楊立頓感不妙，不過來不及有任何動作，直接被兩名士兵拿下，跪在了大將軍麵前聽候發落。
“何將軍，我可是朝廷欽差，你沒有權利這麼做！”楊立無奈的吼道，心裡十分的慌張，真要交待在這了？
“嗬嗬，權力，想必這幾日你也查到了些什麼，就算你在我這無故身亡，我相信皇上也不會多說什麼，之前我就提醒過你，這北固城誰說了算，衣食住行我都給你安排的好好的，你也爽了幾日了，怎麼現在不打招呼就要查我，也不看看你有沒有這個能力！”何將軍霸氣側漏，當然，機會早就給過楊立了，不過這位欽差不把他放眼裡，隻能出得如此下策，畢竟，軍營裡的事，再深挖，還有更多問題，都是掉腦袋的大問題。
“何將軍，您聽我說一句。”楊立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抑製住身上的顫抖，儘量平靜的說話。
“給你這個欽差一個麵子，有什麼遺言快說。”何將軍知道事情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了，也放鬆了下來，戲謔的看著楊立，他現在就是一個隨時能踩死的螻蟻，不足為懼。
“查，是我的本分，是皇上給我的職責，但是上報不上報，那便是我的選擇了。是，這幾日我確實查到了些東西，大將軍不妨聽聽我的想法再作定奪可好？”楊立繼續示弱。
大將軍沉思了片刻，聽這話的意思，這小子查完了來說這話，是想跟我談條件！？不過雖然可以讓這位欽差消失，但畢竟是皇上親自指派，這麼快就死了難以交待，索性聽聽他還有什麼話要談。
不過表麵上還是要強硬的，“你還要說什麼！？我待你不薄，你就如此待我！？”
楊立聽得出來這話的含義，確實對他很好，但是楊立查他，即為背叛。“大將軍，您理解錯了，我查是一定得查的，但我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確保與蒙古部落簽訂的盟約要不折不扣的完成，如果秋收後的那一戰出現了問題，我的責任重大，我赴死倒不怕，我怕的是連累的家人，這可是滿門抄斬的重罪。所以我所做的並不是針對您，是要對那一戰負責啊大將軍。”
楊立急吼吼的說完，目光堅定的看著大將軍，見大將軍有些被說動了，楊立繼續說道“今日，我要寫信給皇上複命，大將軍，我就在此寫信，信中如有對您不利的言辭，您直接拿了我！”
此話一出，大將軍心裡鬆了口氣，還好，還沒把問題暴露出去。
話剛說完，楊立隻見得大將軍快步走了過來，親自給楊立鬆綁，親自把楊立扶了起來，“你要早這麼說，我們也不至於如此啊楊老弟。哈哈哈。”
早這麼說你能信？個老東西。楊立心裡怒罵。不過臉上還是一片恭敬，“大將軍，我也是被迫啊，這欽差一職，朝中沒人願意來做，不瞞您說，我跟皇上之間的關係，早就不是傳的那般和睦了，皇上明著不好處置我，但是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我最合適，我想這點，大將軍很容易就能派人查得到，皇上自從登上大位，對我，對我楊家，處處在使絆子。”
話說一半，楊立點到為止，意思就是告訴你，我不會為皇上賣命，但是我得自保，為我楊家留後路。
何將軍見楊立說的誠懇，對楊立的話信了十之有八九，當然，也會派人去查，是不是皇上在給他楊家使絆子。
“老弟啊，我跟你一樣啊，我是這北固城的將軍，秋收後也是聯合進攻的大將軍，我的責任也重大啊，這一戰關乎國運，皇上也給我說了很多，我身上的擔子也重啊！”
何將軍看了看楊立，神色嚴肅的說道“北固城軍營的情況，我不是不了解，很多都是遺留下來的大問題，我沒辦法改變。”
說完何將軍就看著楊立，他想知道楊立查出什麼了，總不能自己暴露。
“大將軍，我雖隻查了幾日，但發現的事，可都不小啊。”楊立知道何將軍的意思，順著他的話說，但又要裝做他了解了很多的樣子。
何將軍示意他坐下，他自己也回到了他的大將軍寶座上，喝了口茶，沒開口，就平靜的等著楊立講出來。
楊立見何將軍如此，腦子轉了轉，緩緩開口“那日我第一次來軍營，一名士兵無緣無故的倒下，原本我以為操練過度累的，但有些人欲蓋彌彰，反應過激，似乎不願意我看見這一幕，所以我才起了疑心，暗自審查了軍營中的大夫，翻了一些藥渣，這才有所發現。這大夫在我逼迫之下，才說出了實情。是五石散！此藥能讓人抵禦寒冷，短時間內氣力大漲，不過缺點明顯，那就是耗費氣血，長時間服用讓人產生依賴難以戒掉，像慢性毒藥一樣，最終會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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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立一口氣說完，看著何將軍，他有些話一筆帶過，有些話說的比較重，為的就是看看何將軍的反應，但這老狐狸平靜的很，嘴角那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被楊立捕捉到了。這讓楊立有些納悶，心裡有種彆樣的想法不斷湧現，還有更嚴重的問題！
冷場了片刻，何將軍也緩緩開口，語氣甚至有些悲涼，“楊老弟這麼短的時間能查到這些，確實我也沒法反駁你，實事確實如此，這五石散在這北固城中不是什麼秘密，體弱一點的士兵都會選擇這藥，因為當年打天下的時候，就已經在用了，這事洪老將軍也是知道的！每年確實有不少人死亡，但沒辦法，北固城此地你也看到了，可以說是鳥不拉屎之地，吃喝都靠朝廷運送糧食過來，這裡的士兵常年又這麼多，隻能說是無奈之舉。”
楊立明白了何將軍的意思，“我隻是怕影響秋收後的那一戰！”
何將軍仰頭喝光了杯中的茶，楊立一臉無語，喝個茶還整的跟喝酒一樣。
“不會有影響！這麼多年過來了，就是每年都死千人，也不會影響大局。”何將軍對此倒是毫不懷疑，因為每天都在死人，所有人早已麻木了。五石散危害總歸是小於帶來的好處的。不過這話他沒說。
楊立細細思考著對方的話，“如果真的對大戰沒影響，那我也就放心了。”
“我的腦袋也是被皇上拿在手裡的，我可不敢有絲毫的懈怠。”何將軍打趣的說道，這一刻，兩個人似有了些惺惺相惜，楊立的眼裡甚至有了些許的淚光，但他心裡卻惡心的很。
“好了，既然誤會解開了，那也沒什麼事了，楊欽差回去休息吧。”何將軍也打斷了二人之間的來電，心裡也惡心的不行。
楊立道謝後，轉身要走，突然回頭，冷不丁的問了一句，“那這些未戰而亡的人，都有撫恤金嗎？”
何將軍愣了一下，隨即笑了笑，“那是自然。”
楊立將他的神態都牢記在了心上，笑了笑，轉身走了。
兩個人心裡默契的罵了一句，“狗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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