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是何物?這個問題有許多種回答,可有一種普遍的理解,就是王者就必須是世間斷情絕性的一種生物。王者一怒,是無數人人頭落地,血流成河,他們手握人世間最高的權柄,卻注定孤獨。
他們不能愛人,因為那會使他們軟弱;他們也不能被人愛,因為放眼世間沒有什麼人可以與他們攜手與共。
白禾怡的話看似是僭越了,可越西臨知道不是,白禾怡是在要求他成為一名王者,就像是他曾經承諾過的那樣。
“不,那是阿鏡,我絕不會傷害她。”越西臨鐵青著臉。
“臣知道提出這樣的要求,會令陛下很痛苦,但是請陛下一定要答應我,如果不能將貴妃娘娘活著帶回來,就請殺了她。為了所有追隨陛下的人,也為了晉國。”
越西臨的嘴唇微微顫抖,他難掩此刻內心的震動。他是有著兼並三國,一統江山的宏願的,可他在立下這樣的誌向的時候,絕沒想到這條路會是如此的殘酷。
“此事不必再議,我自有決斷。”留下這樣一句話,越西臨幾乎是奪門而出。不知道是為了躲避白禾怡的灼灼目光,還是他已經動搖的內心。
望著越西臨倉皇離去的背影,白禾怡搖了搖頭。
“梳子,你領著一衛跟上去,循著合適的時機,殺了那個女人。”
一個黑衣的武士走了進來,他蒙著臉,眾人無法看清他的麵目,他抱了抱拳,領命離去。
全程沒有發出一點兒異議,即使白禾怡讓他前去刺殺的是當朝貴妃,是皇帝才親口拒絕過殺掉她的提議的人。
黑衣武士屬於黑衣衛,是越西臨登記以後設立的機構。由白禾怡一手策劃訓練,對皇帝絕對的忠誠。是,絕對的忠誠,隻要是為皇帝好,他們甚至可以不惜違背皇帝的命令。
且不提越西臨這邊領兵點將,準備去追謝琅,謝琅這邊,仗著天龍寺出於京郊,三人已走出京城地界。
這一路上,以謝琅和周揚不停的鬥嘴為主,魘的沉默如背景板為輔。
其實謝琅離開永安城,心情絕不是脫離樊籠的舒暢。相反,曾經的深情乍然徹底了斷,即使這是自己長久以來求而不得的結果,謝琅也難掩心中的惆悵。
本來謝琅對於鬥嘴事業是絕無興趣的,可是周揚實在是太氣人了。周揚在江湖上的名聲,一向是十分高冷的。有很多劍客對他都是傾心崇拜,而周揚本就長著一副禁欲臉,那一頭白發更是為他舔了許多清冷出塵之姿。
而實際上周揚性格高傲,天生不愛與人交往,也的確擔得上高冷二字。可也不知是不是與謝琅相識已久的緣故,周揚在謝琅麵前一向儘情釋放自己從不輕易示人的毒舌屬性。
他那嘴可是真毒,謝琅本來惆帳的心情,在他一來二去的毒舌攻勢之下,也是給氣得一佛出竅,二佛升天。謝琅又豈是任人欺負之輩,於是忍無可忍也就無需再忍,當即反唇相譏。
就這樣,一個高冷的絕世劍客,與一個剛失戀的惆悵女子,在路上竟如小孩兒一樣吵鬨不休,令人哭笑不得。隻是不知不覺之間,謝琅的心情也不是那麼難受了。
傍晚的時候,官道上忽然有轟轟馬蹄聲傳來。隨即有軍人響亮的呼喝聲“上頭有令,尋一個白發的人,一個美貌女子,一個帶件黑衣的人,大家在附近都仔細搜一搜。”
謝琅三人遙遙聽見這個聲音,三人對視一眼,明白是衝他們來的。
要說這些人如何將他們的相貌特征知道的如此詳細也很簡單,他們三人臨走之時,並未殺害天龍寺中越西臨留下的暗衛。
特彆是青冥,他脫困之後一定會詳細向越西臨彙報具體的情形。然後再由京城向沿途發送命令,將逮捕三人的命令傳達到各州縣。
至於如何傳訊,這倒是簡單,各處情報機構自有辦法將信息送得比人快。飛鴿傳書是一種辦法,也絕非唯一途徑,烽火傳訊等等都是緊急情況之下傳遞命令的非常手段。
如今有人追來,明顯是衝著三人而來,抵賴是行不通的。周揚的特征太過明顯,如此難道隻剩硬撼一途?
上天也並未給三人太多的思考時間,馬蹄聲很快由遠到近,遙遙可見一隊人馬疾馳而來。
“將軍,前麵有一個白頭發的人!”一個騎在馬上的士兵高聲喊道,難掩興奮之情。這三人不知是何來頭,上麵給的封賞很高,小兵想到此處,不由得內心火熱起來。
可他哪裡知道,這世上有些人的錢是不好賺的。這些人中,周揚絕對算是一個。
話音未落,隻見那白發身影暴起而至,一把寒光閃爍的利劍出鞘。那一對軍人心中一涼,還未做出什麼反應,就看見一顆頭顱飛上天際。
那被削掉頭顱的小兵,正是剛才出言呼喊的人。他隻覺得脖子一涼,就決定的自己離開坐騎被推了出去。飛出去一段距離,他才驚恐地發現愛你,他的身軀依然留在馬背之上,那麼現在的自己是什麼?隻是一顆頭顱麼?
記憶就在此處戛然而止,小兵的意識徹底陷入了混沌。
這就是周揚的劍,斷人命於思維消逝之先。如水流無聲,刀過無痕。
其實越西臨未嘗不知道這些普通的軍士在天下第一劍客麵前不過是一盤下飯的小菜,可她還是一紙調令將這些人派遣了出來,不求他們能夠阻攔謝琅一行,隻求能夠悄悄拖慢一些他們的速度。
那一隊軍人完全沒反應過來,一名戰友已經死於非命,反應過來頓時大怒。他們一行人數眾多,也不怕那白發怪人手段詭異。
“兀那凶徒,還我兄弟命來!”
周揚持劍而立,一聲冷笑靜待那些軍士縱馬奔來,竟是不閃不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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