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結局_燭幽台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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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結局(1 / 2)

武朝人認為,婚姻是另一段人生的開始,於是他們將成親的男女稱為新人。

但所有的開始,也是另一段人生的結局。

對於高襄王姬與鑒妖司卿這場盛大的婚事,玉京城的貴族們評價隻有一句話——惡人自有惡人磨。

一個是飛揚跋扈、驕縱蠻橫的貴女,一個是城府深沉、殘忍暴虐的奸臣,任誰也想不到,這兩人能過到一塊兒去。

高襄王姬性情暴烈,睚眥必報,其父原是赫赫有名的戰神高襄王,高襄王死後,她以女子之身破例承襲王爵之位,被封為高襄王姬。自襲爵後,她仗著帝燁的寵愛在玉京橫行無忌,手中握著的琅玉鞭鑲珠綴玉,指哪打哪,未有失手。若敢惹她不快,無論什麼貴族公卿,她都照打不誤。

鑒妖司卿卻是個陰鬱寡言之人,即便是在泰華殿上,也甚少聽到他的聲音。有人說他就像太宰蔡雍身後的影子,但沒有人能忽視他的存在。得罪了高襄王姬,你可能會斷一條腿,而得罪了鑒妖司卿,你恐怕九族都剩不下一條狗。

那本是平常一日,公卿於泰華殿議事,直到高襄王姬突然求見,這一日便在史書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那一日高襄王姬薑洄昂著頭,目光灼灼擲地有聲地說:“我心悅祁司卿已久,願結發為夫妻,望陛下成全。”

一言激起千萬抽氣聲,一時間大殿上安靜得可怕,就連帝燁也以為自己老了耳背了,聽錯了名字。

眾人將目光移向另一個當事者——六卿之首,位高權重的鑒妖司司卿祁桓。

似乎這時候他們才意識到,這祁司卿也確實是個極為挺拔俊美的男子,隻是同為男子,他們很少會去在乎另一個男子的長相,更何況籠罩在祁桓頭上的陰影烙印著“鑒妖司”三個攝人心魄的大字——誰會去在乎閻羅王長得好不好看?

薑洄到底不是普通人,對於眾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祁司卿,她居然說“心悅已久”?

嗬,到底是個草包王姬,如此膚淺,隻會以貌取人——眾人驚駭之餘不屑暗嘲。

祁桓微微側過身,審視的目光落在薑洄豔光動人的芙蓉麵上。

那目光像是淬著火,又像沁了冰,讓人汗流浹背又心底發涼。聽說祁司卿刑審犯人時便是用這樣的目光打量對方,往往有人連這目光都沒頂住,還沒動刑就招了。

帝燁看了看誌在必得的高襄王姬,又看了看一臉冷漠的心腹重臣,頗有些無奈,乾咳了一聲說道:“此事乾係重大,須得問問祁司卿的意思……”

帝燁雖然十分寵愛縱容高襄王姬,但祁桓身負神通,已非凡人,即便他身為帝王,也是要給神通異士一些麵子的。薑洄行事跋扈,待人不慈,他也是知道的,旁人或許能忍,但祁桓未必願意。二人若結為夫妻,互不退讓,恐有死傷……

他已想好了拒絕薑洄的請求,再另外給她一些安撫,然而未等他開口,便聽到大殿上響起一聲低沉而清晰的回答。

“臣——求之不得。”

於是又是另一片抽氣聲。

嗬,萬萬沒想到,堂堂鑒妖司卿,也是如此膚淺,隻會以貌取人!

太宰蔡雍向來平靜的麵容也起了一絲波瀾,似對祁桓的回答有些意外,但那波瀾轉瞬即逝,讓人來不及捉摸。

就在眾人失神之際,帝燁已然拍板賜婚,令貞人擇了吉日,讓二人早日完婚。

眾人私下議論紛紛。

“高襄王姬雖然驕縱跋扈,但到底是個凡胎肉體,恐怕不是祁司卿的對手。”

“祁司卿雖身負神通,位列六卿之首,但也隻是奴隸出身,貴賤有彆,他怎敢對高襄王姬不敬?”

“嗬嗬,惡人自有惡人磨,這兩人結合必為怨偶,不管哪個死哪個傷,總歸是件好事。”

“諸位是不是高興得太早了?難道不怕那二人……狼狽為奸?”

“狼狽為奸,惡有惡報……”燭火搖曳,映亮了傾城容色,豐潤的朱唇勾起一抹戲謔的微笑,薑洄玩味地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祁桓,徐徐說道,“鑒妖司耳目通天,想必祁司卿也知道,外界如何評價我們之間的婚事,卻不知司卿本人又是如何做想?”

對於這場婚事,沒有人看好,但有的是人不懷好意看熱鬨,可惜直到婚禮結束,一切都順利得讓人失望,賓客們興興而來,悻悻而歸。

此刻星月同天,本該是洞房花燭旖旎之時,一對新人卻各立一方。女方不見嬌羞之色,男方亦不見欣喜之意,那日求婚之時的“心悅已久”“求之不得”,似乎都隻是空話。

薑洄依舊不改其平日裡的張揚高傲,她噙著意味不明的笑直視祁桓,濃密柔順的長發盤成新婦發髻,經宮廷巧匠精心打造的珠玉珍寶點綴其間,流蘇垂於耳畔,行動處流光溢彩。然而再華貴的珠寶也無法奪其殊色,珠光不及她雙眸璀璨,雙唇似染上朝露的花瓣,大紅的喜服將她襯托得更加嬌豔,隻是微微一笑,便讓滿室生輝。

高襄王姬薑洄,美名與惡名響徹玉京。高襄王在時,便有貴族子弟踏破門檻想娶她為妻,哪怕她素有草包之名,不學無術,目無禮法。但頂著那樣一張臉,不守禮法又怎麼了,目不識丁又怎麼了!美人自然是要有些特權的。恃美行凶,仗勢欺人,世人對她又愛又怕。

祁桓沒有回避薑洄的審視,漆黑的雙瞳映出薑洄嬌豔無雙的麵容。薑洄審視他的時候,他又何嘗不是在審視對方。

“既是王姬所求之事,臣下不敢有違,至於他人如何猜想,有何說道,臣以為王姬不會在意。”

祁桓聲線較之常人似乎略沉了三分,清冷低啞,卻又吐字清晰,竟讓薑洄莫名品出了一絲溫柔。

她回過神來,冷笑了一聲,朝祁桓逼近兩步。

祁桓腰窄身長,薑洄站在他身前也隻堪堪到他肩膀。平日裡身著玄色官袍的祁司卿總有一種讓人不敢逼視、不敢冒犯的威嚴,如今換上豔色喜服,令人膽寒的壓迫感頓時消減不少。

王姬的美貌濃烈而明豔,光彩奪目,然而祁桓站在她身旁卻未有絲毫遜色,這位威懾百官的修羅略顯瘦削蒼白,卻清俊出塵,像是一縷清冷的月光照拂著怒放的花。

“我自然不在意旁人的看法,所以我問的,是你的想法。”薑洄微仰著臉直視祁桓的眼睛,眼中忽然迸射出銳利的殺意,一把匕首橫在了祁桓頸間,“你應該不會蠢到以為我會真的想嫁給你。”

匕首的冷光從祁桓眼底一閃而逝,但他紋絲未動,並不將這威脅放在心上。

“高襄王之死,臣確實難辭其咎。”祁桓聲音又低了三分,“臣可以為高襄王償命,但不是此刻。”

“嗬。”薑洄冷笑了一聲,“該什麼時候償命,可不由你說了算,從今日踏進高襄王府那一刻起,你的命就是我的了!”

薑洄已想不起第一次見祁桓是什麼時候,什麼場景,她隻記得與父親的最後一麵,那一日攔在她身前的,便是眼前這人。

她被人攔住,眼睜睜看著鑒妖司的異士帶走了父親。父親對通妖的指控十分意外,卻沒有慌亂,他征戰沙場二十年,斬妖除魔無數,問心無愧,也不怕去鑒妖司走一趟。

那時奉命來帶走高襄王的,是時任鑒妖司少卿的祁桓。他身著銀灰色的官服,攔在薑洄身前,令左右之人放開對她的桎梏。

“郡主何必做無謂之爭?你一人難道可以反抗數十名異士?徒勞無功,不過多增一條抗命的罪名。”祁桓的聲音淡漠而冷酷,有理卻無情。

薑洄一巴掌甩到他臉上,他不知是沒有準備還是無意反抗,直到一聲清脆的響聲響起,眾人才震愕地看向兩人。

一時之間四下無聲。

“走狗。”薑洄憎恨鄙夷地看著祁桓。

祁桓眼神暗了一下,蒼白清俊的麵容浮起淡淡的紅暈。

但他沒有動怒,聲音依舊不興波瀾。

“郡主放心,鑒妖司中無枉死之人,高襄王若是無辜,自然能平安歸來。”

薑洄心裡也明白,她肉體凡胎,根本對抗不了鑒妖司的異士,那一番無謂的掙紮隻是讓人看了笑話。

鑒妖司隻帶走了高襄王,將她軟禁在王府之中,已是陛下開了恩。

她自然是相信父親無辜,卻不敢信鑒妖司清白。在府中那半個月,她想儘辦法傳消息出去,向昔日好友求助,請他們幫忙打探消息。但往日與她交好的朋友無一不閉門謝客,斷絕往來。

直到半個月後,她終於等到父親的消息,然而卻是父親畏罪越獄,被誅殺身亡的噩耗。

那是高襄王府最黑暗的一段日子,各種辱罵與謠言如萬箭穿心向她而來。

“高襄王就是有意放任妖族肆虐,這才有他用武之地。”

“假借除妖之名,招攬能人異士為己用,烈風營早成了他的私軍了。”

“當年陛下於豐沮玉門封禪,卻被妖王圍困,七十二路諸侯不敢救援,唯有當時的薑晟率烈風營英勇救駕,這才被封唯一的王,高襄王忠勇無雙,怎麼可能叛變!”

“陛下封禪部署周密,怎會被妖族知曉?烈風營又怎會那麼湊巧趕到?恐怕是自導自演的救駕吧……”

同樣的一件事,在眾人口中可黑可白,可讓你榮耀滿門,也能讓你萬劫不複。

無心之語,被有心之人添油加醋,便成了親妖的證據。忠君之事,被肆意歪曲,也成了彆有用心的陰謀。而那些她以為可以推心置腹的好友,也在她落難之時落井下石,巴不得她死無葬身之地。

可笑的是,一個月後,鑒妖司上書帝燁,羅列種種證據,證明高襄王是被冤枉的。

“烈風營副將徐照受妖族指使,捏造證據,誣陷高襄王。”

“徐照煽動烈風營異士,從鑒妖司劫走高襄王。”

“徐照趁雙方交手混亂之際,暗殺高襄王。”

消息一出,帝燁震怒,滿朝皆驚。

烈風營竟被妖族滲透,高襄王一生忠烈英勇,卻落得如此下場。

奈何人死不能複生,能得到的唯有風光大葬。

玉京的風向一日三變,薑洄幾番浮浮沉沉,似做了一場大夢。夢醒了,親友皆散,隻剩下自己一個人抱著父親的靈位,冷眼對著堆滿王府的賞賜與補償。

世間再無高襄王,卻多了個橫行無忌的高襄王姬。

那些欺辱過她的,汙蔑過父親的,她一個都沒有放過。手中的琅玉鞭是十歲生辰之時父親所贈的法器,她便見一個抽一個,打得那些人跪地求饒,見她便躲。

但那些人她也隻是打個皮肉之痛,真正讓她動了殺心的,便是祁桓。

——鑒妖司沒有枉死之人。

這話她後來才聽明白,明白為何父親是死在玉京荒郊。

因為祁桓知道高襄王是無辜的,卻又必須殺他。

他找不到高襄王的罪證,便為他量身打造了一條越獄之罪。

徐照當真通妖了嗎?

徐照當真殺了高襄王嗎?

那些都不重要,徐照隻是太宰蔡雍用來清洗烈風營的借口罷了。

薑洄混沌了十幾年,被父親保護得嚴嚴實實,直到父親死後,才漸漸明白了玉京這一塘水有多渾。

祁桓,一個卑賤的奴隸,屢立奇功,步步登上鑒妖司少卿之位,距離司卿的地位一步之遙。

高襄王的命,便是他給太宰蔡雍的投名狀。

此時此刻,薑洄的匕首便抵著他的命脈。

“祁桓,三個月前我便說過,我要取你……”薑洄紅唇輕啟,說出當時未出口的兩個字。

“狗命。”

祁桓麵不改色,垂下眼眸俯視薑洄,匕首的寒光映在他眼底,倒讓那雙墨玉似的黑瞳更增幾分銳利。他似輕笑了一聲,聲音透著洞若觀火的鎮定淡然:“王姬高高在上,若要殺臣,倒也不必紆尊至此,以身飼虎。”

薑洄笑了下,漫不經心地用匕首側麵輕拍祁桓瘦削清俊的臉龐。

“當年你當著我的麵帶走我阿父,令他慘死獄中,你應該知道,我不會放過你。我不在乎新婚之夜便守了寡,但一刀殺了你,也太便宜你。”

握著匕首的手有難以察覺的輕顫,她確實需要克製自己的殺意,不然她真的很想一刀割破他搏動的頸側。

“一個活著的鑒妖司卿,當然比一個死人有用得多。”祁桓任由冰冷的刀鋒掠過自己的臉頰,淡淡笑道,“今夜京中有許多人比我們更徹夜難眠,希望明天一早能看到高襄王府掛起白幡,無論你我二人是誰喪命,玉京都會有許多人欣喜若狂。但我知道,我若死了,王姬雖有一時之快,之後卻會更加難過。”

“哦?”薑洄挑了下眉梢,“你很了解我?”

“在鑒妖司看來,玉京的秘密不多。”祁桓頓了頓,又道,“在臣看來,王姬的秘密也不多。世人眼中的跋扈囂張、紈絝輕狂,隻是你的偽裝,放棄兵權也隻是壯士斷腕,你既要保全自己,也要保全烈風營,所以,你交出兵權,甘願當個有名無實的王姬。”

薑洄眼神一冷,咬著牙道:“這都是拜你所賜。”

自父親死後,她便明白,高襄王讓太多人感受到了威脅,立於七十二路諸侯之上,堪堪與帝燁並肩稱王,他是所有人的眼中釘,而他最終是死在了自己的磊落與旁人的陰謀之下。

高襄王死後,烈風營兵變,三百異士暴動,跟著高襄王出生入死的異士們根本不信高襄王會通妖叛變,這毫無疑問就是栽贓陷害。

貴族們終於慌了,這才迫不得已讓鑒妖司給高襄王平反,拉出一個替罪羊徐照。而為了安撫暴怒的烈風營,他們又將薑洄抬上了高位,讓薑晟的掌上明珠承襲爵位,許諾薑家的榮光不變。

但是經曆過黑暗的薑洄已經看明白了,高高在上之處,亦是懸崖危地,她不過是一塊擋箭牌罷了,是貴族們用來平息兵變的一顆棋子,兵符看似在她手中,實則隨時可以被人搶走。

既然如此,她不如自己放手,如他們所願當個草包紈絝。而他們既然要給她榮光,那她也不辜負了他們的“好心”,在玉京橫行霸道,讓自己聲名狼藉。

有時候她真覺得,隨心所欲當個瘋子挺好的,清醒的人多痛苦。

祁桓將薑洄眼中的憎恨與痛苦看得清清楚楚。

“世人都說,王姬耽於享樂,有辱高襄王門楣,但你從未有一日忘記複仇。”祁桓道,“可是一個沒有兵權的王姬,唯一的倚仗就是帝燁的寵愛,你憑什麼複仇?”

“你知道我想複仇,那便也清楚,我第一個要報複的人,就是你。”薑洄冷冷盯著他,“你就算篤定我不會殺你,難道就不怕有比死亡更痛苦的折磨嗎?”

“王姬尊貴之人,沒見過真正的苦難,也想象不出煉獄的景象。”祁桓對她的威脅不以為意。

薑洄冷哼道:“自然不如鑒妖司卿,你便是煉獄本身。”

薑洄的話令祁桓眼神一暗。

“王姬與臣拖延許久,是在等毒發吧。”

薑洄聞言臉色一變,剛想抽回手,卻已被祁桓握住了手腕。兩人身體貼得極近,幾乎可以感受到對方的體溫與起伏。

“臣對王姬非常了解,可是王姬卻不了解自己的敵人。”祁桓淡淡掃了一眼燃燒的燭台,“曼陀羅之毒對臣無礙。”

薑洄呼吸一窒,怒視近在咫尺的祁桓。

曼陀羅無色無味,能使人周身麻痹,即便是異士亦無法抵抗其毒性。她將毒藥混入燈油之中,預先服下解藥,因此無懼毒性。而祁桓卻能一眼看出毒藥所在,甚至直言無礙。

“你……”

“臣說過,在鑒妖司眼中,玉京的秘密不多。”祁桓似乎很有耐心,解釋道,“曼陀羅之毒僅在鬼市兩個渠道可以買到,王姬以為,那兩個渠道是受何方監控?你子時初喬裝買毒,不到一個時辰,消息便已送到我案上。不過你放心,這個消息也隻有我知道。”

鑒妖司在朝中地位超然,蓋因當今世道混亂,妖魔橫行,唯有人族中身負神通的能人異士可以與之對抗。如今這些異士便由鑒妖司統領。若隻是如此,也不至於讓百官貴族如此畏懼,實則是因為鑒妖司的其中一項職能,便是監察百官,看其中是否有妖邪化形喬裝,抑或是有人通妖賣國,若有嫌疑,便要被收押於鑒妖司,接受種種法器拷打審問,方能證明清白。

朝中權貴,哪有什麼清白可言,便是沒有通妖,也會有齷齪犯禁之行,又有哪個凡人經得起法器問心?因此可以說任何人進了鑒妖司,都隻有一死。

朝中高官權貴,無不有人逢迎討好,唯有鑒妖司卿,注定形單影隻。旁人見了他便像耗子見了貓,唯恐多說了一句不當的話,入了他的眼,上了他的心。

毫無疑問,薑洄早就上了他的心。

薑洄自以為行事謹慎,處處小心,卻沒想到自己的一舉一動在祁桓眼中清清楚楚。

薑洄冷然道:“你既然知道,為何自投羅網?”

“當時擺在你麵前的有兩種毒,曼陀羅,和瓊樟。”祁桓頓了頓,“你若想殺我,便該買瓊樟。你若不想殺我,我……”

瓊樟才是真正的劇毒必死之物。

她並不想殺他,即便是為了利用他。

不過他那句話沒有說完,便被薑洄用匕首逼退了一步。

鋒利的刀刃劃破了喜服的長袖,薑洄冷冷直視祁桓。

“我不會隻有一種手段。”她一揚下巴,霎時間,一股無形的波動在周圍蕩開,仿佛在屋子四周豎起一道屏障。

與此同時,本該由內鎖上的門扉豁然大開,數道黑影如迅雷一般閃入,分立於祁桓四周,將他團團圍住。

“看祁司卿麵上並無詫異之色,看來也對今日的埋伏早有預料。你隻身入王府,難道有把握以一己之力對抗七名異士?不過徒勞無功,何必無謂地掙紮?”薑洄遙遙看著身陷包圍的祁桓,她麵上露出嘲諷之色,用當年的話回敬他。

依武朝風俗,男娶女嫁,這場婚事本該在司卿府邸舉辦。然而男女之彆不及貴賤之彆,高襄王府九世公卿,一人之下,祁桓如今雖有權位,但在外界看來,他不過是奴隸出身的新貴,如何能與高襄王府的尊貴相提並論。因此這場婚事沒有任何異議,還是選在了王府舉辦。

祁桓統率鑒妖司,他自身雖是肉體凡胎,手下卻有無數為他賣命的能人異士,想等到他落單談何容易?

薑洄也是逼不得已才向帝燁請旨賜婚,因為唯有如此,方才能順理成章地讓他隻身入王府,踏進自己的埋伏之中。

這是陽謀,明晃晃的請君入甕。

祁桓不可能不知道她對他的恨意,那日請婚她也想好了諸多理由,讓他不得拒絕,卻沒想到等來一句“求之不得”,倒讓她愣神了許久。

為今日這一仗,她做了種種預演,不允許自己有絲毫閃失。若無法用毒藥將他迷倒,便讓埋伏的異士現身製服他。

這是她重金收買的七名異士,也是七名死士。高襄王死後,烈風營在蔡雍監視之下,她不敢與他們聯係,隻能向南荒舊友徐恕求助,自南荒尋來助力。

來的七人,各個身負神通,飛天遁地,力大無窮,不同於凡人,這樣的神通者被尊稱為異士。

一千多年前,大地忽生靈氣,有獸類開啟靈智,修行化妖,人族也有開十竅者,引氣煉體,練就神通,被稱為異士。這些異士各有神通,尋常刀劍無法傷其皮發,甚至有些人騰雲駕霧,駕馭五行。

煉體者,稱為力士。

練術者,稱為術士。

力士以力破巧,術士以術馭氣,各有所長。隻有這樣的能人異士,才能與妖族相抗衡。烈風營之所以所向披靡,便是因為擁有堪稱人族最強的三百異士,更有人族第一戰神之稱的高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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