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南回頗頭疼,她一早便知道杜鵑這心思,自打她過了十六歲生日,杜鵑便總是旁敲側擊地打探皇城中各家未娶妻納妾的子弟們,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的潛在對象。
肖準一個大男人,自然是操心不上這些事,杜鵑就不一樣了,隻要一有機會便拉著城中各家大戶的丫鬟婆子們東扯西扯,總能時不時地尋覓出個好兒郎來,暗搓搓地要介紹給肖南回認識。
然而肖南回的腦筋在這方麵向來有些轉不過彎,一開始完全不明杜鵑心思,隻道是去見客吃飯,人家要吃酒便陪人吃酒,人家要賞花聽曲她便陪著賞花聽曲,可到最後這客人總是把話題引到奇怪的地方去。來來回回幾次後,她這才回過神來,以後隻要是杜鵑攛掇的飯局,她是堅決不會去的。
近些日子肖準那邊時常有事,府中氛圍有些沉重,這事已經好久沒聽杜鵑提過了,如今竟然將注意打到了郝白頭上,肖南回也是哭笑不得。
左思右想,肖南回覺得不如趁此次機會把這事說清楚。
“杜鵑姐,我現下並無嫁人的打算。”
杜鵑這才停住,一雙丹鳳眼轉到肖南回身上,上下淩厲地瞧著:“能說出這話來,是心裡有人了?”
肖南回心裡咯噔一聲,臉色已掩飾不住,杜鵑正要追問,門外傳來些響動,一個人影邁進門來,正是肖準。
“正要找你。”肖準目光落在肖南回身上,她的心也跟著狂跳起來。
“嗯?侯爺找姑娘何事啊?”杜鵑注意力被分散,暫時忘了方才的那一卦。
“方才宮裡來了消息,叫你即刻進宮謝恩。該打點的我已叫人備好,讓杜鵑幫你換身衣服,不要耽擱了。”
前幾日的時候肖南回還在想這事,這幾日不想了皇帝反倒找上來了。
杜鵑手下利落,將肖南回收拾妥當也不過花了一盞茶的功夫,臨出門前又塞了個錦盒在她手中,肖南回瞧著眼熟,似乎是先前在霍州時郝白送她的東西。
“彆盯著看了,是你拿回來的東西。我都請人看過了,確實是好東西,給你用都糟蹋了,不如趁這機會帶進宮去,說不定皇帝一高興又賞你個好差事。”
肖南回有些無語地上了馬車,進了三層宮門後還在想著那句話。她用怎麼就糟蹋了呢?
腳下踏著白玉石,左右兩邊是閃耀的琉璃瓦,偶爾路過的一兩個宮人也都生的甚是白淨,舉止投足間透著一股子養尊處優。
肖南回又默默垂下了頭。好吧,左右這麼一比,她確實是個粗人。
行了半柱香的功夫總算到了儘頭,一名內侍模樣的人孤身立在那裡。與尋常穿著深紅宮服的內侍不同,那人一身玄色,還佩著玉冠,一看便是個管事的。
他聽到腳步聲轉過身來,是張意外清雋的臉,眉眼十分乖順的樣子,讓人和慣常管事的那種咄咄逼人半點聯係不上。
肖南回今日穿的是新官服,雖然束發戴了官帽,但仍能看出是女子。那內侍官見了麵上卻無半點探究驚訝之色,足見沉著穩妥之處。
肖南回見狀連忙行禮,道明身份:“在下青懷侯府肖南回,此次進宮是為當麵叩謝聖恩。不知內侍官如何稱呼?”那看著極麵善的內侍笑了笑,眼角有溫和的笑紋:“見過肖大人,在下單將飛,是陛下身邊的中常侍。之前陛下特意叮囑過,讓我在這候著您呢。”
這內侍官當真好說話,肖南回微微鬆口氣。
“原來是單常侍,我第一次進宮,諸多規矩都不甚明了,還請常侍多多擔待。”
單將飛微微頷首:“肖大人莫折煞小的了。聖上如今在東暖閣泰和湯苑沐浴,請隨我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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