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了。
因為她拿了黑羽營的腰牌,又摻和進調查仆呼那的事。這些事她一直沒有同周圍人講過,姚易自然也是不知情的。
肖南回有些心虛,兩頭打著哈哈。
“這些日子他們人手吃緊,估摸著真要到時候是輪不到我的。”她頓了頓,生硬地轉開話題,“那個…...你也知道我今天來是為了信的事,莫要拖著我。”
是了,她今天來是為了來收那鄒家的回信的。
先前在焦鬆縣寄出那封信的時候,她便留了個心思,將回信的地址標做了望塵樓。
一來望塵樓每日進出信箋眾多,人多眼雜反而不易引人注目,二來若是日後當真因為她的私自探究而惹上什麼禍端,也好將肖府從中摘個乾淨。
姚易人堆裡修煉多年,怎會不知她這點小算盤,先前便任她乾坐了半柱香的時辰,就是冷笑不語。
如今他不鹹不淡地看一眼肖南回,語氣已開始不由自主地尖酸起來。
“你倒是對我信任得很。那鄒家如今可是宮裡重點排查對象,你就不怕我轉頭拿著信到許治那裡參上你一本,說你裡應外合、通報敵情。”
“姚兄說笑了。”肖南回表情憨厚,語氣中透著一股認真,“我尋思著你這摳門掌櫃的身份早就人儘皆知了,光祿司年年查你的賬,莫說去廷尉府,就算找個縣衙去鳴鼓,人怕是剛進衙門街口就要被抓走問話呢。”
幾個月不見,肖南回擠兌人的功夫明顯見長。
姚易額角爆出一根青筋,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將它壓了回去。
他從一旁雜亂的賬簿中翻出一封薄薄的信箋,丟到了肖南回臉上。
“自己瞧。”
“欸?”肖南回從臉上將那信摸下來掃了一眼,神情漸漸變了,“這信怎麼…...”
“信箋沒有送到地方,被從霍州退回來了。”
肖南回一愣,隨即將那封信翻過來仔細查看起來。
那確實是她數月前寄給鄒家的那封信,信箋的封口還是原樣,沒有被拆開過。
“怎麼回事?是送錯了地方還是…...”
“我差人去驛站問過了,說是你要送書信的那戶人家已經搬走了。”
肖南回難掩驚愕。“搬走了?什麼時候的事?”
“剛出正月的那段時候吧,也有幾個月了。”
怎麼這麼巧,她前腳剛盯上鄒家,後腳整個鄒府的人居然都消失不見了。
鄒家也算得上是一方豪紳,絕非什麼小門小戶,那曲折繁複的院牆內少說也得有個百十來號人,怎地會說不見就不見了?
她突然想起先前吳醒曾說起過的鄒家那處老宅,好像上一任的扈姓主家,也是一夜之間便消失不見,隻留下一座空宅子。
誰做的?皇帝做的?
皇帝一邊追查鄒思防、一邊卻把他的家人偷偷搬走了?這是故布迷障還是吃飽了撐的吧?
可如果不是皇帝,又有誰有這樣的本事呢?
肖南回眉頭緊鎖,已然不是方才剛到這裡時的輕鬆心情了。“先前教你幫忙查的那件事情有眉目了麼?”
姚易的臉色也變得不好看起來,他盯著案上的算盤,手指胡亂將算珠歸了零。
“你當我是有什麼通天的本事?先前還隻是打探點旁門左道的東西,現在竟然還探究起秘辛諱忌來。我看你是嫌命太長了。”
“一個人儘皆知的懸案,算哪門子秘辛諱忌?!”肖南回也有點急了,語氣也跟著急促起來,“那封從黑木郡來的書信,禦史台的文書上明明記載過的,可如今卻查不到了,這當中定是有人做了手腳,許是宮中也說不定…...”
“肖南回!”姚易幾乎是尖著嗓子打斷了她的話,“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肖準到底給你下了什麼咒,值得你如此昏了頭、豁出命去似地替他做這些事?!”
姚易的質問在偏院的圍牆內回蕩,震落幾條花枝。肖南回的心也仿佛跟著周圍的空氣顫了顫。
姚易的質問沒有錯,可他隻說對了一半。
如今她查肖家的案子,已經不再是為了肖準了。
她擔心的人,正是白允口中的始作俑者。她曾經一直在追尋那個答案,如今知曉答案後又要拚了命一般去證明那不是真的。
這樣荒唐的事,她怎能說出口?
可如果事實的真相便如白允所說,她不要是最後一個知曉的人。
許久,肖南回終於有些恢複了平靜,掩飾般地笑了笑。
“你若不願幫我,我不為難你。說到底是肖家的事,不該把你卷進來的。這事就算我沒提過。”
濃烈的花香飄過鼻間,她又連打幾個噴嚏,隨後準備爬起身來。哐當。
肖南回扭頭,隻見姚易將一個布袋子扔在了那壇橘子蜜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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