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時分,金穀年帶著老四回家。
剛熄燈要歇息,羅氏前來敲門,如幽靈一般蒼白的臉,慘慘戚戚的。
“阿年,你把金家人怎麼樣了?”羅氏神色有些不對勁,帶著幾分憂愁,又有一絲不易察覺的亢奮。
事到如今,老太太還關心金家人的死活,也是奇葩。
金穀年打開門讓她進來,伸了個懶腰:“金賀義把金南飛的右手臂給砍了。”
羅氏身體一僵,臉上的慘白色又添了幾分森冷。
半天,她才狠狠發出一聲:“報應,報應啊!”
說著說著,一股腦兒坐在床上,捂著臉哭起來:“阿年,你很好,真的好。”
她麵容扭曲,從口袋裡掏出手帕,轉身捂住嘴狠狠吐了一把血。
“阿年,娘沒用,拖累你了。”等她抹乾嘴角的血漬,強顏歡笑道。
金穀年望著她,知道她的胃癌細胞已經擴散到全身,哪怕化療也是徒增痛苦罷了。
“娘,有什麼話明日再說便是,咱們來日方長。”她作勢要扶她。
羅氏從床上起來,閃到一旁,目光微凜。
“你,你不是阿年,你是誰?”她的聲音低沉,帶著莫名的痛苦問道。
金穀年的手停在半空,望著她,淡聲道:“我就是你女兒,怎麼了?”
“雖然長相聲音都一樣,可你不是我的阿年,你把她還給我!”
她的阿年害怕蛇,怕到骨子裡。
從雷公山回來,看到金穀年勇猛殺蛇,羅氏心裡懷疑的種子就埋下了。
陡地,她伸出骨瘦如柴的手,狠狠掐住金穀年的脖子,眼裡閃著瘋狂的光芒:“一個人再怎麼變,她的眼睛也騙不了人,你不是我的阿年,你把她怎麼了?”
金穀年冷漠地看著她,嘴角微扯:“這樣的我,不好嗎?”
羅氏的眼瞳猛地收縮,嘴巴張得大大的,激動道:“你承認了?”
“我就是她,她就是我。”金穀年淡聲道,“她從未離開。”
羅氏怔怔望著她,鬆開手,哽咽道:“不,我不相信,你騙我…”
金穀年斜眼看她,心裡有些煩,反問:“難道你想我手無寸鐵,眼睜睜看著金家人欺壓我們,孩子們不思進取,一直抬不起頭?這樣的女兒才是你心頭肉,你寧願女兒外孫被金家人踩在腳下,也不能接受她改變的事實?”
“不,我沒有。”羅氏慌張搖頭。
金穀年眼眸冰冷,帶著一絲邪笑:“娘,是因為我對你的依賴不夠,令你心中有落差感,對嗎?”
一語擊中羅氏心事。
她越發慌亂,越想掩飾內心的恐懼。
“回去好好睡一覺。一切還是原來的樣子,我會好好照看孩子們,也不會讓他們受到半分傷害。”金穀年把她推出去。
羅氏站在門口,目光複雜,歎息:“阿年,若是有一天,”又急忙解釋道,“我是說有一天,你發現我不是你—”
“娘,夜深了,歇息吧。”金穀年冷冷打斷她。
關上門,金穀年一陣無語。
老太太想說的秘密,在她心裡,隻是無關重要的一切。
羅氏幾時離開的,金穀年不得而知,早就沉沉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