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妹妹,這門婚事,咱們還得從長計議。”
龍江村,蔣家。
見母親與妹妹圍在一起繡嫁衣,蔣先華走上前去,臉色鐵青道。
蔣盈盈執著針線,正在繡一塊鴛鴦喜帕,沒想到最信任的大哥竟然要她悔婚,瞬間難受了。
“哥,我知道家裡為我的婚事借了不少錢,隻要黃家的接親隊伍一來,拿到那三百兩彩禮,咱們家就有錢了。”她急聲解釋道。
方氏也安撫兒子道:“先華,達州離文樓鎮也不遠,你要是舍不得盈盈,以後咱們常去看她便去。”
她們的勸說並沒讓蔣先華平靜下來。
“娘,我是怕盈盈被騙了。”蔣先華寒著臉說道,“黃家條件那麼好,什麼樣的女子找不了,非得千裡迢迢來咱們這些窮鄉僻壤的地方來挑選人,這,這不合常理。”
“哥,我已偷偷見過黃公子了,雖然身子弱了些,但一表人才,況且他潔身自愛,跟前連一個通房丫頭都沒有。這樣的夫婿打哪裡找啊?難道你要我嫁給李成功做妾侍才安心嗎?”蔣盈盈賭氣地將喜帕一扔,氣鼓鼓道。
蔣先華臉色冷青,溫言道:“盈盈,你誤會我了,我是怕你被騙了,家裡本來就不寬裕,萬一黃家彆有用心,我怕你會受傷。”
“哥,說白了,你是怪我花光家裡的錢,怪娘親為我四處奔波湊錢。”蔣盈盈激動起來,麵紅耳赤爭辯道,“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這個家,隻有我享福了,才能扶持蔣家,哥哥也能有個安心讀書的環境。”
“我那麼辛苦為了誰,你竟還要懷疑我,嗚嗚…”她抹著淚,哭得傷心。
方氏一見女兒受了委屈,忙摟住她,指責兒子道:“先華,你妹妹長得花朵一般,像她這樣的人兒,注定不甘平凡,你為何要語出傷人,彆忘了她是你唯一的妹妹,你不想她嫁得好嗎?”
“娘,怪我好麵子,愛逞強,不該要嫁妝,我就該兩手空空嫁進黃家才對。”蔣盈盈偎依在方氏的懷裡,耿耿於懷道。
方氏忙安慰她,又催促蔣先華趕緊去私塾上學,莫要刺激妹妹了。
蔣先華一臉鬱悶走出家門,恰好遇到以前的同窗宋開,見他穿著光鮮,臉上帶著喜色。
“小弟如今在王太傅府上的家塾讀書,想到陳夫子的勤學論,頗有心得,一時情難自禁而已。”宋開啞然一笑,又詢問蔣先華在哪裡就讀。
蔣先華臉火辣辣的痛,隻得說自己至今還在鄰村倪夫子那邊讀書。
他敏感地捕捉到宋開眼裡掠過的不屑,頓時如芒在背,走不是,留也不是。
宋開作揖道:“蔣兄年紀輕輕已是秀才身份,天之驕子,在哪裡讀書都不會埋沒你的才氣,不像我底子淺,需得找個名師來教導悟通道理。”
想了想,似是無意道:“我們族堂裡來了個新學生,叫文知德,還是李單先生親自領進門的,幾位夫子相當重視,說要重點培養他,還有人說此人是李單的關門弟子,不知真假。”
“蔣兄,我本以為憑著你的資質,李單先生的關門弟子理應是你才對。”宋開頗帶婉惜道。
聽到文知德的名字,蔣先華的臉刷地變白了,心裡狠狠紮進一根針,噓唏道:“宋兄說笑了,蔣某不過是一介窮書生,不像某人有個能乾的娘親,比不得。”
人比人,氣死人。
昔日的潑皮無賴,現在成了李單的關門弟子,可笑不可笑?
“蔣兄莫要灰心,憑你的本事,輕鬆拿下鄉試的名次。兄弟在此先祝你節節高升,以後富貴不相忘。”
“宋兄說笑了,倒是請宋兄功成名就莫要忘了兄弟才是。”蔣先華強裝鎮定回了一句,逃也一般走了,“我還有事,就不打擾宋兄了,告辭。”
心裡鬱鬱寡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