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
醫院消毒水的味道清淡卻刺鼻,火紅的火焰上躥,像巨大怪物的舌頭,吞噬一切有生命安靜死寂的東西。程一眼睛裡全是驚慌恐懼,黑煙一步步困住她,呼嘯一聲,要把程一吞了。
孤獨,灼痛,窒息,恐懼,程一難受,她隻想逃,她手腳並用的爬,大聲嘶喊。
沒有人聽得見。
四周都是大火,她站在火光中間。
無助,插翅難逃。
冥冥之中,似乎他就來了。
死神降臨的時候,她無法呼吸,睜不開眼,恍惚中做了一個夢,有一個身影逆著火光衝了進來。那個人喊程一,聲音嘶啞悲痛欲絕。他抱著她,親她的臉,灼熱滾燙的眼淚一滴滴掉落在她臉上,哭聲裡有無儘的悲哀傷痛。
是不是他?
是不是韓陸。
韓陸,韓陸在哪兒,他在哪兒。
然後,程一就看到韓陸,他遠遠的看著她,不靠近,不擁抱,他對著她微笑,說什麼程一聽不到,然後,韓陸的身體變黑,變焦,變成灰燼。
韓陸消失了。
韓陸他死了。
程一放聲哭,韓陸,你回來。
程一猛地睜眼,她心口劇烈的跳動喘息,瞳孔放大,裡麵似乎還未消散那場大火。她一動發現骨頭疼,心口疼,身上哪兒都疼。
心裡麵缺了一處。
很空,像失去什麼。
她眼淚一滴一滴的掉,止不住。
程一張了張嘴,想喊韓陸名字,她聲音太啞發不出一點兒聲音,隻有眼淚不受控製順著眼角流出來。她沉浸在心裡的虛幻裡。
然後,程一偏頭,看到了沈襄。
沈襄就坐在床頭,她趴在櫃子上睡著了。床頭櫃上還有一個瓶子,裡麵養著花,紅豔鮮活的玫瑰,盛開的康乃馨。程一隻覺恍惚,腦子裡鈍痛,她漸漸安靜,放鬆。
程一盯著天花板望。
她在醫院躺著,周圍黑煙,沒有火光。
她沒死,她還有知覺,因為躺著的身體還有感知,能清晰感受到四肢,她的心,五臟六腑全部的疼痛。
疼就是真實,她活著。
病房裡沒有人,隻有睡著的沈襄,程一沒有驚動沈襄,她緩慢的從床上坐起來,拔掉吊針,沒管手背上因滾針溢出的血。
程一滿腦子都想找韓陸。
隻想確定,韓陸好不好,他好不好。
在門口,程一碰到程時,撞到程時身上。程時眼疾手快的扶住程一,稍愣,還沒沉臉訓斥她怎麼下床,就被程一抓住手臂。
程一聲音近乎破碎:“哥,韓陸呢。”
程時沉默幾秒,說:“救你的那個男人?”
程一點頭,“他呢。”
“先披肩衣服。”程時不由分說把程一抱起來放到病床上,程一掙紮,程一彎腰雙手按著程一肩膀,“程一,你先聽我說,你的身體現在不適合亂走動,好好躺著養著。”
沈襄被吵醒,睜眼看到程一,眼眶瞬間紅了。
“程程,你終於醒過來了。”
沈襄小心的抱住程一,激動的又哭又笑:“太好了,小睡豬,你都睡五天了知不知道。擔心死我了,我還以為你想睡到冬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