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長臂一伸,將徐儘煙摟在懷裡。
懷中的女子並沒有表現出任何反抗和不喜。柳相公頓時心內大喜,以為這是要讓他來的意思,可他剛一伸手,也被徐儘煙拍了一巴掌。
同樣是“啪——”地一聲,柳相公的手背頓時就紅了。
楊、柳二人都懵了,不明白“陳三小姐”今日這是怎麼了。
他們二人以往各自伺候過的客人中,不乏一些脾氣不好、故意折磨他們的客人。
但是這“陳三小姐”一直脾氣不錯,年輕貌美,又出手大方,一向是他們乾這行的最喜歡的客人。
所以他們二人也一直你爭我奪,想獨自霸占陳三小姐,可是誰都沒能成功。因為這位陳三小姐看著年紀輕,但是一碗水卻端得很平。
見到徐儘煙臉上沒什麼表情,像是不大高興的樣子,柳、楊二人一時惴惴不安起來。
柳相公和楊相公對視一眼,小心翼翼地問:“陳三小姐莫不是喜新厭舊,看不上奴家二人了?”
徐儘煙終於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
柳楊二人見她笑了,臉上的緊張才散了些許。
柳相公大鬆了一口氣,道:“原是小姐故意拿我們尋開心。”
徐儘煙並不否認,她伸出一隻蔥白如玉的手,將手指抵在楊相公的胸口上撓了撓,笑聲如銀鈴,“今天不行。”
楊相公咽了咽口水,覺得渾身都有些燥熱,說話聲音都變得有些啞,“為何?”
“不行就是不行,”徐儘煙說罷,坐直了身子。
她隨手拍了拍自己身側,“來,伺候我喝兩杯酒,我便要走了。”
“小姐為何今晚要這麼快就走?”柳相公追問,似有些撒嬌的意味,“小姐都好久沒來看奴家了。”
徐儘煙麵上笑意淡了,抬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臉,“你話太多了。”
她並不喜歡這些人打聽她的事情。
所以這幾年她才能將自己的身份瞞得這樣好。
“識趣些,少不了你的賞錢。”她微微一笑。
柳相公臉色一白,頓時緘默不語,規矩了不少,生怕惹了徐儘煙的厭棄。
喝了兩杯酒後,徐儘煙扔下一袋銀子,果真起身離去了。
徐儘煙走在路上,將身後蒔花館的熱鬨喧囂拋在身後。
天上明月高懸。
徐儘煙喝了酒臉頰微微發紅,但還算是清醒。
雖然對於外界,感官略有些遲鈍了,但是,她腦子裡這會兒思緒格外清楚。
男人這種東西,她就是要看到他們在她麵前卑躬屈膝,在她麵前下賤逢迎,他們憑什麼可以眠花宿柳、妻妾成群,而要求女子貞潔守德、賢良淑讓?
她偏不。
徐家的女兒大概身上都有些反骨。
徐儘歡的反骨在明處,不過是小打小鬨,就比如和徐家老夫人大打出手。
而她徐儘煙的反骨在暗處,早已經和她的血脈融合在一起,所以她看似溫良恭儉,端莊大方,而暗地裡卻將天下女子不敢做的事都做了個遍。
也許,有一天這身反骨會毀了她。
可是那又怎麼樣呢?
她不在乎。
人活著不過就是為了一口氣。
她既不服氣,便甘願用這一生去爭這口氣,哪怕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