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成寅自認為他這個人一向坦蕩,沒有什麼事是需要瞞著陸華音的,見宋書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樣,他當即說道:“有什麼事,你大可直說。”
陸華音向來不喜歡宋書,總覺得他這個人機靈的過分,透著一股子奸猾那味兒,當下她越發不喜,冷冷瞥了宋書一眼。
宋書隻能硬著頭皮說道:“大人,是老家來了一位親戚。”
“我頭有些疼,你們說吧,我歇著去了。”聞言陸華音越發不悅,顧成寅可是山溝溝裡飛出來的金鳳凰,她最開始與顧成寅成婚的那幾年,他老家可沒少人來打秋風,那都是些什麼阿貓阿狗的,自從她與顧成寅鬨過一次後,便再也沒有這些下三濫的親戚。
若非她毀了容,又才與顧成寅鬨了一場,絕不會讓這些肮臟的玩意入府。
隻是眼下,她實在不易與顧成寅再鬨了。
“老家來的是誰?”顧成寅忍不住蹙眉,自從陸華音鬨過之後,老家已經許久不曾來人了。
宋書一臉為難,這讓他這麼說,況且如今又是在夫人的院子裡,這若是讓夫人知道,夫人還不得把天給捅破了,“大人看了就知道了。”
顧成寅滿腹疑惑,跟著宋書去了前廳。
離的老遠他便看到前廳站著一個瘦弱的青色身影,饒是如此他還是一眼就認出那人來,一時間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由得腳下一頓。
聽著他們的腳步聲,前廳那道青色的身影緩緩回眸,“成寅哥哥……”
隨著她開口,晶瑩剔透的淚珠從她臉頰滾滾而來。
顧成寅瞳孔不由的一顫,竟然真的是枝枝妹妹。
當年他高中之後,滿心歡喜回去準備迎娶她,怎料她已經嫁人。
當日他還埋怨了她許久,他們兩個人早已定下親事,說好了等他高中就娶她,不曾想她竟然另嫁他人。
他怎能不傷心?
他緩了許久才緩過來,可心中總覺得缺了一塊。
“你,怎麼來了?”他嗓音沙啞的厲害,走到前廳門口頓了頓,這才提步走了進去。
怎料謝枝枝竟然撲通一聲跪在他麵前,她紅著眼眶欲言又止,幾經猶豫還是吐出一句話來,“我,我被休了,如今走投無路,隻求成寅哥哥收留我,我願為奴為婢,隻求成寅哥哥給我一條活路。”
顧成寅定睛看著她,她仿佛還是他記憶中的模樣,隻是臉上多了幾分滄桑,唯有那雙清透的眸子依舊乾淨的很,像是被雨衝刷過的天空一般。
他本想拒絕。
可拒絕的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他父母早亡,家徒四壁,全靠著謝枝枝繡功了得,他的束脩全是謝枝枝一針一線繡出來的。
為此她險些把自己的眼睛熬瞎,每次見麵她的手指上都有針紮的痕跡,縱然她極力隱藏,但他還是看到了。
“你想做繡娘嗎?府上還缺一位繡娘,你若是願意的就留下來吧!”說著他看了一眼謝枝枝的手,曾經那雙為了繡花養的白嫩的手,如今已經粗糙的厲害,也不知她這些年究竟吃了多少苦。
明顯,她這雙手已經不再適合做繡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