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輝永輝,你沒事吧?啊,你沒事吧?”
李阿姨嘴裡叫喊,一把抱住兒子,就是個哭。
黃永輝是個雄赳赳的好漢子,二十來歲的人被老媽這麼抱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頓時就尷尬得不行,卻又不敢推開老媽,隻是一疊聲地說道:“沒事沒事,媽,我沒事,好得很……”
緊接著,眉毛揚了起來:“爸,你怎麼也來了?你落實政策了?”
言辭間又驚又喜。
陽溝農場的管理是非常嚴格的,“學員”未經允許,絕不能離開。
更不用說,從楚州跑到大寧,沒有介紹信,你連車票都買不上。
驟然在這裡見到黃安平,也難怪黃永輝有這樣的猜測了。
真要是落實政策,不說官複原職,起碼也能在地區撈個一官半職,今後家裡的情況自然是大不相同。假如黃安平還在位的時候,再給徐文澤徐成十個膽子,也不敢冤枉他黃永輝。
楚州地區固然管不到大寧市,地委書記的身份地位擺在那呢!
直接到省裡鬨一場,徐文澤區區一個大隊支書,吃不了兜著走。
黃安平搖搖頭,說道:“沒有,是楚安特批的……”
他同樣很擔心兒子,不過來之前,已經得到劉楚安轉述,劉弘毅說得清楚,黃永輝沒有生命危險,心裡自然就比較踏實。
和黃安平一起走進病房的,是劉楚安和乾校保衛股長老肖。
對外就是個“監督”的名義。
實際上也是對黃安平兩口子的一個保護。
“黃伯伯,爸,肖叔叔……”
劉弘毅急忙起身給幾位長輩打招呼。
黃安平大步上前,緊緊握住劉弘毅的手,連聲說道:“弘毅,情況我都已經知道了,謝謝,真是太感謝你了……要不是你,我家永輝,要吃大虧啊……”
劉弘毅急忙說道:“黃伯伯,我其實沒做什麼,就是跑腿報信。主要還是譚老師,段主任,袁剛主任,金參謀他們得力,尤其是金參謀……他父親就是省裡工業工作領導小組的副組長金玉海同誌,叔叔是大寧市委政法工作領導小組的組長金玉河同誌……主要是靠他鎮住了場子,要不然,昨晚上我們還不一定能順利離開七灣大隊。”
“那主要還是因為你啊,都是因為你他們才願意幫忙……”
見劉弘毅一點都不居功,黃安平對他印象更加好得不得了,緊緊握住他的手,不住拍打,感慨萬分地說道。這個年代的老領導,特彆喜歡這種謙虛謹慎,低調誠懇的年輕人。
劉弘毅又忙著給他介紹李寒竹:“黃伯伯,這位就是李寒竹,老家也是我們楚州的,和永輝哥在同一個知青點,是永輝哥的室友。就是他冒險去公社給李阿姨打的電話,要不然,我們都還不知道這個情況呢。”
黃安平急忙又和李寒竹握手,連聲感謝。
那邊廂,李阿姨已經看到黃永輝腿上打的石膏,滿臉焦急心疼:“永輝,腿不要緊吧?啊?不會有什麼後遺症吧?”
好端端一個俊後生,可千萬不能變成瘸子啊……
“媽,醫生說了,沒事的。隻要好好配合治療,就不會有後遺症。”
黃永輝倒是很樂觀。
“等我腿好了,我還想去當兵呢。”
眾人不由得一愣,都很自覺地避開了這個話題。
黃安平要是在位,黃永輝想去當兵,就是一句話的事,他隻需要做通自己父母的思想工作就行。但現在嘛,那是絕無可能。
政審那一關,無論如何都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