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啟誌看著女兒，目光一分分冷凝，眼神裡沒有半分心疼。
“瑾南，看來是我對你太好了，太寵你了，什麼都依著你，你想要什麼，我就給你什麼。”
“所以把你養得這樣目無尊長，自私自利，對父母沒有一絲感恩，字字句句專往我心窩子戳。”
“你說我偏心，我現在倒是希望我是真的偏心。”
麵對蘇啟誌的責罵和怒吼，蘇瑾南始終低垂著眼眸，緊握著雙拳，一言不發，像雕塑一般。
殊不知，她的心早已碎成了渣渣，徹骨的寒意彌漫著她的四肢百骸，凍住了她的呼吸。
此刻，她真的很想質問父親，為什麼可以這樣理直氣壯地責罵她？
父親口口聲聲說沒有偏心。
可她連要個生日禮物，都得撒嬌哭鬨，使儘渾身解數。
事後還要被說教，說她要禮物的方式不對，說她不懂事，自私自利，不顧及人，將她貶低得一無是處。
而蘇景年隻要站在那，擺出一副不爭不搶的模樣，就能得到一切。
蘇啟誌生怕虧待了情人留下的孩子，生怕對自己親生女兒好一點點，就會傷了情人兒子的心。
真是可笑至極！
如果讓他知道昔日情人還有沈言初這個遺腹子在人間，蘇瑾南不敢想以後自己在這個家裡的地位得退到什麼地步。
明明自私自利且拎不清的人是父親。
是他欺騙了母親，是他將昔日情人的兒子堂而皇之地帶到了蘇家，是他先對不起她和母親。
為什麼現在全成了她的錯？
周昀湛說得對，犯錯的人永遠都不會覺得自己有錯。
父親剛剛的反應已經說明了一切，他真的將情人的兒子視如己出，絲毫不覺得這種行為有多麼無恥。
蘇瑾難心底一陣後怕，自己剛剛氣瘋了，口不擇言，居然差點道出父親和蘇景年那不可告人的關係。
剛剛她隻是戳穿了父親偏心蘇景年的事實，父親便露出那樣凶狠的眼神，像是恨不得撕了她。
蘇瑾南完全不敢想，要是當時衝動攤牌了，父親得惱怒成什麼樣，到時候她的處境得多糟糕。
她知道在自己羽翼未豐之前都不能跟父親攤牌，唯有裝傻充愣，陽奉陰違才能苟到最後。
思及此，蘇瑾南臉上的倔強散去，然後努力地調整自己的呼吸，轉變自己的情緒。
幸好情緒快速轉換是她的特長。
片刻後，她緩緩抬起頭，眼淚汪汪地望著蘇啟誌，眼神裡充滿了委屈，聲音哽咽地說道。
“爸～，對不起，我知道錯了，我不該說那些話傷你的心。”
“我不該任性自私，不該目無尊長，不該任意索取，不該不知感恩，不該”
她哭著將蘇啟誌安給她的罪名都列了一遍。
說到最後，她像是緊繃著弦猛然斷裂了一般，徹底繃不住了，眼淚洶湧而出，爆哭出聲。
“爸~，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嗚嗚嗚……”
“我錯了”
她哭得淒厲，像極了情緒崩潰的人，讓人分不清這是慚悔還是委屈。
蘇啟誌看女兒哭成這樣，眉心緊緊蹙起，眼底的怒火慢慢褪去，心臟像被什麼揪著，不太好受。
“好了好了，既然知道錯了，以後改就是了，哭成這樣成什麼樣子？”
他彎下身子，拿起桌麵上的紙盒，抽出幾張，伸手就要給蘇瑾南擦眼淚。
蘇瑾南下意識地躲開，但很快意識到不妥，於是主動接過他手裡的紙巾，最後還不忘小聲呢喃，“謝謝爸爸。”
她越是表現得這樣懂事乖巧，蘇啟誌心裡越不好受，隱隱有些後悔自己剛剛的強硬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