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匡胤聞言,微微一笑。
“傻孩子,過猶不及啊。”
趙德芳仔細的品味著這句話。
作為一名太子,趙德芳最近已經非常熟練地掌控了“父皇每句話背後必有深意”的奧義。
他很快就明白了趙匡胤的意思,道:
“父皇您是覺得,隻要罷免一個趙普就足夠了嗎?”
趙匡胤哈哈地笑了起來,道:
“傻孩子,你要明白,作為皇帝最基本的能力就是步步為營。”
“這樣吧,朕好好和你說一說朕是怎麼削除掉武人權力,讓為禍唐末和五代十國的藩鎮徹底在大宋消亡的吧。”
很多人都以為,“杯酒釋兵權”之後,大宋的藩鎮問題就已經結束了。
這其實是大錯特錯。
事實上,“杯酒釋兵權”隻是解決中唐以來藩鎮擅權的隱患和新執掌禁軍的弄權問題的第一步。
罷免幾個武人領袖並不代表著就萬事大吉了,趙匡胤必須要滲透到朝廷與地方的職官建置中去,改變藩鎮在權力結構中的獨立性,使之必須依附君權而運轉。
首先,為了防止武人以宰相的身份架空皇帝,大宋朝廷以參知政事副相)、樞密使副使)與三司使以分宰相之權,收相互牽掣之效。
樞密使直屬皇帝,掌指揮權。禁軍的侍衛馬、步軍都指揮和殿前都指揮負責訓練與護衛。
在完成了這一步之後,節度使基本成為了一個空職。
於是乾德元年,趙匡胤開始陸續罷去地方節度使,漸削數十異姓王之權,安排他職,以文臣取代武職。
開寶二年,趙匡胤又收回了藩鎮將領武行德、王彥超等人的兵權。
到這裡,藩鎮節度使才徹底在大宋消亡了。
但若僅僅如此,趙匡胤依舊擔心將來地方上廂兵將領作亂,還有災荒年間再跑出一個黃巢這種農民軍領袖來。
於是趙匡胤又頒布法律,收廂兵之驍勇和荒年募精壯之丁為禁軍,皆歸樞密院指揮。
這樣一來,地方上的廂兵隻剩下老弱病殘,災荒年間的青壯呢又被朝廷招募走了,那地方上就再也沒人能造反了。
地方雖無精兵,但地方廂兵畢竟數量龐大,合起來仍可製約禁軍這個時候的趙匡胤根本沒想到後代的大宋敗家子們會把禁軍搞到破百萬的恐怖數字)。
至此,大宋形成了“強乾弱枝”而內外上下相互製約的製度。
到這裡,趙匡胤還是不放心。
地方廂兵是弱了,但廂兵是聽地方官掌控的,萬一某個地方官把當地廂兵訓練成精銳,豈不是成為小節度使了?
趙匡胤便扶持士大夫階層,以文人任知州,為當地最高行政官員。
這就完了?還沒有呢。
趙匡胤對文官知州也不放心!
於是他又搞出了一個通判,作為知州的副職,為皇帝督察知州。
重要文件必須由通判副署,知州單獨署名視為無效。
到這裡就完了?
也沒有!
趙匡胤更進一步,還要把錢糧給掌控住。
錢糧就是後勤,沒有足夠的後勤,誰也彆想割據一方。
趙匡胤規定地方錢糧大部輸送中央,在地方設轉運使,負責此事。
此外,大宋的將軍還不能在一支軍隊長久任職,任職幾年就必須調走,必須要形成“兵不知將,將不知兵”的情況。
到了這裡,朝廷頂層有副宰相、副樞密使、兵部、馬步軍都指揮、殿前都指揮這麼多的官職,分掉了指揮權、部署權、訓練權、任命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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