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養子說的,好像還真是如此。
趙構沉思良久,道:
“你是說,現在朝廷的氣氛有問題?”
趙伯琮點頭道:
“自秦檜二度拜相以來,朝廷中主張抗戰的大臣就一直被打壓至今。”
“就連左右相都是主和之人,在這種大局下,官員們為求自保,又怎麼可能說出傾向於戰爭的話呢?”
“兒臣並非在說父皇紹興和議的不是,但兒臣在讀書時也看過一句話——兼聽則明,偏聽則暗,還請父皇明查。”
趙構呼出一口氣,良久不語。
三天後,左相沈該被趙構罷退。
很快,趙構以右相湯思退晉升左相,又將陳康伯晉升為右相。
陳康伯的晉升,頓時轟動了整個南宋朝廷。
為何?
因為這是自從張浚被罷免之後,將近二十年的時間裡,趙構任命的第一位主戰派正宰相!
早在當年紹興和議的時候,陳康伯被任命為館伴使,就曾經因為禮節的事情和金使當場爭執。
後來又激烈反對趙構下跪接旨,還支持嶽飛北伐中原。
秦檜死後,陳康伯多次上奏章警告趙構金國即將南侵,希望南宋朝廷能趕緊進行備戰。
在張浚無望複起的情況下,陳康伯事實上成為了南宋主戰派的領袖。
陳康伯晉升正宰相,雖然隻是地位相對較低的右相,但也極大地提振了南宋朝廷中主戰派的信心。
陳康伯之所以能在秦檜主政的這麼多年中幸存下來,自然不是那種隻會一心熱血求戰的人。
他一邊在朝中堅持認為應該“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另外一邊,他也在緊鑼密鼓地搜集證據,打算以證據呈奏給趙構。
巧合的是,這個證據竟然自己從天上掉下來了。
紹興三十年,也就是陳康伯剛剛晉升右相不到半年的時間,趙構生母韋氏壽終正寢。
金國作為宗主國,自然也需要對韋氏這個宋國皇太後進行死後的追封等儀式,兩國之間不可避免又再度進行了幾個外交的來回出使。
金國派來的一名使者施宜生,乃是福建出生,後來在北方為官被俘,幾十年一步步爬上來的官員。
南宋方麵投其所好,從福建找來施宜生在世的親族到臨安與其見麵。
施宜生和親族見麵後大為感動,便暗示負責接待的南宋館伴使張燾,金國皇帝完顏亮即將以“南巡”的名義對南宋用兵。
張燾一聽,趕忙火速入宮稟報趙構。
“什麼?這完顏亮,竟然真的要失心瘋,對朕用兵?”
趙構這下子是真的完全淡定不了了。
他趕緊又派出了參知政事賀允中和同知樞密院事葉義問兩人出使金國。
事情正如趙伯琮所言,在陳康伯以主戰派身份出任正宰相後,朝堂中一麵倒主和的氣氛被打破。
賀允中和葉義問兩人本身是副宰相,又有正宰相陳康伯撐腰,對主和派的左相湯思退自然不再忌憚。
出使歸來,賀、葉兩人都將實情稟報趙構,說金朝已經秘密集結軍隊,紹興和議隨時都可能會被完顏亮撕毀。
事情到了這裡,縱然趙構再怎麼不敢相信,也必須要麵對現實了。
紹興三十一年三月,湯思退被罷相,隨後趙構將陳康伯任命為左相。
至此,南宋自張浚罷相之後,終於又出了一個主戰派的左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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