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康伯見趙構議和之心已然堅定,也不敢再爭執什麼,唯恐引來殺身之禍。
既如此,那麼主動上奏辭職,不失為一個明哲保身之策。
反正按照之前的慣例,打完仗之後主戰派的宰相們就算不辭職,也很快會被趙構以各種理由罷相的。
還不如借這個機會賣個好,說不定還能撈個什麼紹興、建康知府當當呢。
然而,陳康伯的這一次辭呈交上去之後,事情又有了意想不到的變化。
趙構很快親自召見了陳康伯。
陳康伯心中又驚又喜,以為是趙構回心轉意,打算大舉北伐,便興衝衝地入宮。
沒想到趙構見了陳康伯,卻說了一番莫名其妙的話。
“卿何必急於此事?且更待數月,自有人決定卿之去留。”
說完,趙構就把陳康伯給打發走了。
這下子,陳康伯是當真疑惑了。
坐在書房中,這位大宋左相陷入了苦思冥想。
“陛下這是什麼意思?北伐?不對。”
“若是陛下想要北伐,直說便可,何須如此委婉?”
“等等,自有人決定卿之去留,莫非……”
陳康伯思來想去,又召集了幾名心腹幕僚商議半宿,終於下定決心。
第二天,陳康伯又給趙構呈上了一份奏章。
趙構看完這份奏章,露出了笑容。
“這個陳康伯,雖然天天喊著北伐挺煩人的,但關鍵時刻,腦子還是夠用的嘛。”
陳康伯的這份奏章講的不是北伐,也不是宋金和談的事情,而是另外一件事。
請立建王趙伯琮為大宋皇太子!
趙構笑嗬嗬地在這份奏章上批了一個“準”字。
當年五月,在宋金議和緊鑼密鼓地進行,基本上已經要達成一致的時候,趙構就下了一份詔書。
“朕以不德,躬履艱難,荷天地祖宗垂祐之體,獲安大位三十有六年。”
“屬時多故,未能雍容釋負,退養壽康。今邊鄙粗寧,可遂初誌。”
“而皇子伯琮敏德允成,神器有托,朕心庶幾焉。”
“可立為皇太子,仍改名燁。”
這份旨意之中,其實已經初步暴露了趙構的誌向。
對趙構而言,當皇帝很舒服,但又很不舒服。
舒服,是因為當皇帝能享受整個天下的奉養,能有無數的美人,能住在富麗堂皇的皇宮之中。
不舒服,當然就是因為戰爭!
趙構是真的煩透了戰爭。
可偏偏每一次開戰,他作為皇帝都必須要各種操勞,甚至還要辛辛苦苦地“禦駕親征”北上。
還得擔心受怕,生怕什麼時候自己就好像老爹宋徽宗和大哥宋欽宗一樣,被金國人抓去當了俘虜。
而且趙構今年也已經五十六歲了,處理政務的時候精力同樣不濟。
所以,當群臣還在為了大宋三十六年之後終於又有了皇太子而歡欣鼓舞的時候,趙構又一次將左相陳康伯、楊沂中等人召進了皇宮之中。
“爾等這段時間,要多多輔佐皇兒,沒有什麼重要的軍國大事,就全部都由你們和皇兒商議處置便是。”
陳康伯聞言,不由大吃一驚。
“陛下,這於禮不合吧?”
天底下哪有皇帝還沒死,就把政務全部交給皇太子處理的道理?
除非是像李世民那種,通過政變奪取權力的。
趙構嗬嗬一笑,不緊不慢地開口道:
“無妨。這就是朕今天要和你們說的第二件事了。”
“嗯,在敲定和議之後,朕準備退位為太上皇,讓皇兒繼位。”
看到這裡,大宋世界之中,趙匡胤頓時激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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