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後,清晨。
洛府園林。
左手拿著畫筆的淩書墨穿著白衣,他坐在一個紅木輪椅上,人在桌前,有些不適的運筆。
他的筆墨斷斷續續,實難控製。
正在最需要畫長線的部分,他卻是頓住。
沒有人會習慣突然換一隻手習字作畫,果真是費勁的很。
“呐,子辰。你怎麼用左手畫啊!”
大胡子的洛文祺走到淩書墨的身旁,看著他的筆下,線條略有抖動,潑墨也稍有劣痕。
看著這人,淩書墨的語氣略顯客氣,“我右手胳膊受傷,便想試試用不常用的手有多難!”
“呐,能有多難?你是想試試感受下小白他難不難吧!”洛文祺麵容揚起眉眼,喃喃道。
淩書墨沉吟半響,將手中拿著的筆墨緩緩輕放在筆擱之處,筆下之畫雖格局仍在,但是卻少了肆意靈動。
確實,他覺得挺難的。
洛文祺看得出他眼中的焦慮,落寞。
“齊荼兄,他每日的藥都按時喝了嗎?”淩書墨輕聲問。
對麵人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麼,就是那搜羅能治療失憶症狀的藥物。雖然不一定真的會好,但是至少有個希望。
“我每日混在他的飯菜茶飲裡,目前也沒看出有什麼異常。”洛文祺有些無奈的攤開手。
其實,白豌是否能恢複韓妙染的記憶對他們三人的情誼並沒有影響。
甚至白豌他自己都不在意。
但是,他倆也不想在其沒想起來之前,強行灌輸彆人的過去給他。
“其實,我還要多叨擾些日子,隻希望走之前能看到他好好的。”
淩書墨麵色凝重,表情嚴肅。甚至於他筆下的人物畫,都隱隱透露著一種淒厲。
按照朝廷規定,出差大臣應立即回京複命。
但是此次他的腿傷勢較重,大概有一到兩個月可能無法行走。
於是,隻能上稟後在京外治療和等待聖上下詔。
陛下已經下詔給使團其他人立衣冠塚,並且安撫家人。
但是讓玄璃給個說法,對方至今為止都是模棱兩可,敷衍了事。
這讓人有些憂心。
“呐,這哪裡算得上叨擾。你平日公務繁忙,難得來我這裡。我高興都來不及!l”
聞言,淩書墨皺眉。
這人一旦皺起眉來,就像幽蘭垂葉一般。
洛文祺了解這人。他之所以當初辭了畫官考科舉,除了是因為韓妙染身死不知所蹤,沒了知音外。
還有一點便是,韓妙染當年因他放棄了科舉,做了畫師。所以,他就在封筆之後,放棄畫師,去考了科舉。
結果,如今每日繁重公務,忙的連好友都沒空拜訪。
這難得休養,卻含著血淚。
淩書墨指尖觸及紙張,如常坐著,仰頭看著窗外雪景。
入了冬,果然是冷。
雪染園林,處處如畫又不是畫。
然後,人不自覺的歎了口氣。
淩書墨深知之所以來這裡的代價,是那些死去的隨從護衛們帶來的。
“哎,大清早的。子辰兄弟歎什麼氣啊!”一個同樣白衣的無賴男子突然出現在雪景之中,窗框之後。
男子雖長相俊秀,但是毫無半點脂粉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