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夜裡。
白祗侯血衣覲見,以傷代死,繪就奇畫傳遍京城。
永安殿滇陽郡主,因怒代替愛,傾吐鬱結。
沒想到,那一幅白祗侯的《郡馬戲妻妾圖》竟然真的讓其心結打開,逐步恢複理智。
因為實際上,這位郡主雖然和郡馬爺算是鶼鰈情深,但是並不影響郡馬之前曾經有過不少相好和通房丫鬟。
所謂唯一之情,其實隻是女人的一廂情願。
當人死後,就隻記男人的好了,實在可笑。
滇陽郡主在情傷愕然之後,有些看開。不僅病情漸漸好轉,也開始進食,甚至是還請來了一些樂師怡情奏樂。
靈禹使者們也稍稍平複之前的怨,尤其那名曾在殿上用刀橫在白豌脖頸處的禮部侍郎——施鴉青,得知白祗侯在被冤中置之死地而畫,心生敬佩。
嘉興帝看到郡主居然如此神奇般的被治好,十分高興。他心中開始對這名叫做白豌的畫師有了些許讚賞,卻又感念當時差點殺了這人。
如此怪才若真死了,算是憾事。
可是畢竟白祗侯威脅了他,所以硬是判了其畫作失察之罪,禁足官舍十日,還指派其畫——後妃美人十二宮。
畢竟腿傷,手又沒事,真是合理!
對此,白豌也樂得自在,本來就需要靜養,美人圖慢慢磨也不著急。
他看到下了朝的淩書墨走近,赫然笑了笑“子辰!”
自那日定情之後,這人幾乎日日都來。明著說是看自己腿傷何時痊愈的,實際根本就是還擔憂他反悔。
淩書墨的角度看過去,書桌旁這個灰色布衣的男子,坐在褐色輪椅之上,手中之筆逐漸描摹,仔細虔誠仿佛古樸畫卷。
他緩緩走近,心中歡喜的看著這個已經應承了自己的人。
“是。”淡淡的回應,卻已經說儘了所有。
可白豌隻是看了他一眼,便又慢慢低下頭,投身於作。
淩書墨清楚宮廷畫師之職責,便隻能坐在一旁看著他畫,一句話也不說。隻覺得靜靜看著這人就已經是莫大的幸福。
燭火漸漸亮起。
終於,布衣男子輕輕伸了個懶腰“總算給畫出來了!”
他恍然發現桌旁還有一人,苦笑“不好意思,我把你忘在一邊了。你不會生氣吧?”
淩書墨微微一笑“無妨。”
作畫之人一旦專注,本就入定。忘了彆的,也是正常。
白豌看著這個風姿俊雅之人,總覺得他們是不是相處的也太客氣了點。
其實一點也不像是定了情的,甚至可以說比之前知己好友的時候還要克製。
尤其淩書墨那天抱他那麼緊,幾乎都要親上去了。這接連幾日卻離自己幾乎八丈遠,手都沒敢再碰一下。
白豌靜靜的看著這人,歎了口氣。
果然還是個大姑娘的害羞心性,那天自己究竟怎麼被逼著答應的,不可思議。
於是,他慵懶的放下心來,用慣常痞子的語氣捧著剛畫好的卷軸道“子辰,現在天色還不算晚,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此時大贏多細雨絲,到處還有些霧氣。
如今的白豌紅衣似火,坐在褐色的輪椅上,任由著這人推著自己前行。
他覺得有些好笑,自己和子辰似乎所有的事情像是對稱一樣發生。
比如他消失了自己帶著府兵找,自己消失了也來一次。如今自己這腿傷了坐輪椅,和之前子辰那次也是如出一轍。
實在是荒謬。
街頭的人群熙熙攘攘,趁著燈火還有些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