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裡,火燭繚繞。
因著阿硯已經回京,這三人便在一些煙霧中迷迷糊糊的睡下。
“轟!”
石門開關的聲音十分響亮。
這一下,林覆蹙眉間看著裡麵的人,桌上的藥碗確乎已經見底。
白豌趴在床邊,手中捏著自己這日的習作畫卷,似乎完全沒有被這聲響驚醒。更不必說淩書墨這個喝藥困倦的人。
從未覺得自己這般躊躇……
林覆上前給這他們查看,發現三人已經陷入不同程度昏迷之狀。
若是有心人看到,便會發現在她的身後跟著幾個從前的布衣小藥童。
此時,有一個稍顯壯實的藥童起身,雙手扛起白豌,直接奔了出去。
石門漸漸合上,透過縫隙看到那床榻上的兩人,似乎睡的深沉。
白豌在顛簸中被藥童送去石室外,那裡灼熱的像蒸籠似的。
巨大的火窯,烈焰熊熊,火舌淩烈。
此時,圍著一圈的藥童驟然有些聲響,稍稍側目便看見一人,緩緩走來。
從外不僅進來了一些兵戎,更出現了不該出現的人。
林覆的手心有些涼,躬身施禮“人帶來了,李大人。老身的夫君是否可以歸還。”
李離細察了一下那手中捏著畫,仰在地上的人,眯著眼。
“不急……”
他橫著眼睛,扯出了白豌的畫。
在火燭煙霧繚繞之下,竟然看到畫卷中幾筆寫意的墨竹,包括筆法構圖在內,完全不像是盲人所作。
可是,他分明知道這個人看不到。
“真的瞎了嗎?”李離問道。
他捧起畫,細細查了一遍,竹身竟然是筆直的。
林覆吸了口氣“腦中淤血壓著,連半點光都見不到。除非去放血,賭五成的機會。”
李離聽罷,輕笑一聲,吩咐藥童拿來新的筆墨紙硯。直到其左手落了筆,才有些割裂般將毛筆摔在地上。
他的確沒有韓妙染那樣的才能,尤其自十二歲那年右手被燒傷後,左手幾乎沒有碰過畫筆。
“不可能!一個瞎了且右手廢掉的人,怎麼可能用左手還畫的出來。韓妙染根本就已經成廢人了!”
……
李離的表情似乎有些扭曲,喉頭似在吞咽著什麼,手中淡淡墨色變得幽森。
他掃了一眼府兵後麵的人,又看向仰身在地上的人,隻覺得萬分刺眼。
尤其,這人昏迷不醒,右手缺陷依舊,似乎在提醒自己那隻被火燒傷的過往。
韓妙染仿佛有九條命,不論經曆了何種事情,都可以活蹦亂跳。
“林大夫,你說這個世間真的有九命貓妖嗎?”
對麵人愣了一下才回過神“大人,你說笑了……”
李離語氣越發急促“這個人關進刑獄司死不了,跳進護城河死不了,陛下下旨還死不了,甚至連炸藥也炸不死……”
怎麼會有這樣的人,仿佛天命眷顧的活著。
李離眯著眼,若有所思的看著周圍的戎兵“把他給我丟去馬車,再去弄一支火把過來。”
從見到這人的第一眼,他便想著讓其經曆一遍自己所經曆的一切。
“你想燒死他。”林覆瞪大了眼睛,“這是草菅人命!”
“這是因果循環。”李離打開折扇,有些不舒服的噎住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