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鬆客棧。
床榻上的淩書墨好似難過了一場,他緊緊閉著雙目,雙手握拳。
這比之前的幾次,都要嚇人。
不管是多鎮定的人,也扛不住這三番五次的哀悼。
加之,聽到六年前韓妙染的一切,簡直是更甚。
當時,陳形意看著這人昏迷不知怎麼辦,便直接把人送到了離這裡不遠的客棧。
他一直躺著,好似再也不想醒過來。
陳形意無奈的看著這床榻上的人,麵容實在難看“這韓妙染一直都是你的死穴。從前是,現在還是……男人和男人這樣,至於麼!”
白豌之死,他雖覺得有些難過,總不至於像淩書墨這般情慟。
實在不明白,兩個男人怎麼就會有這種感情。
陳形意瞧這人,有些無奈的“我去請大夫吧!”
突然,他從腰間摸索銀兩錢財的時候,呆住了。
有個出奇皺的紙團,它被包裹著嵌在裡麵,小小一顆。
他倉皇的打開這便條一看,字跡潦草的寫著一行字火下寒觀君。
似乎寫的並不清楚。
但是,聯想到此前那一堆藥童圍著他們,大概是趁亂放進他錢袋的。
“火下……觀君……”
陳形意的表情突然變幻不定,甚至隱隱有些害怕自己猜錯了。
他在目瞪口呆之間,想要將字條給淩書墨看,提醒還有些希望。
可是,那床榻上的人卻是叫不醒。
陳形意隻好躍身出門,順著來時候的路朝著林覆那地下石室而去。
……
窗外臨寒,不知何時開始落了雨。
“阿白……”
一個極輕極冷的聲音從床上傳來。
許久沒有清醒的人,竟然恍惚中起了身。
這憔悴麵容,哪裡像一個二十歲的人,仿佛是滄桑中繁華已逝。
房中寂靜,徹骨初寒。
淩書墨想關上冷風吹來的窗,卻在這雨中恍惚見到了此前與自己分彆的人。
趕緊關上,定是出現了幻覺。
原來那火窯熊熊,怎麼可能活下來。
他叫來了店小二,沒有要彆的吃食,隻說了幾個字
“給我酒!”
單單這個酒字,就已經消去了所有的愁。
淩書墨一向滴酒不沾,哪怕六年前韓妙染的死訊傳來。他也是封筆,而沒有自甘墮落或了此殘生。
如今,偏偏拒不了。
從前,白豌遇到想不通的事情便會飲酒。儘管酒量差的出奇,還總是發酒瘋。
他也想試試。
可是,淩書墨大概就不適合與這種沾俗的東西混在一起。
他天生就有一種格格不入的氣質,沾不了世俗,酒也能喝的文雅如品茶。
甚至,一口便覺得暈,完全不勝酒力。
然後,他便是叫來小二哥送筆墨紙硯,當著人家的麵直接把酒杯摔在了地上,寫起了狂草。
紙張上是兩句詩詞——
思往日,方知情。
從彆後,與君同。
字字深刻,力如行雲透紙,全是心中情意疾書。
那淩書墨半睡半醒間,手中之筆恍若冷鋒,飛揚故人音容笑貌,千絲萬縷的回憶。
然後,便是坐在桌邊趴在紙張上一動不動,昏昏睡去。
“客官?”
小二哥抬著酒過來,輕喚幾聲都沒有回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