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容容聽到那句“俸祿多得花不完”,就有些磨牙,待他說完,她問道:“那侯爺想要什麼?”
“目前還沒想到。待日後想起,希望大小姐萬勿拒絕。”穆戎的笑中帶著一絲狡黠。想到他之前輕薄自己的劣跡,徐容容剛想拒絕。
穆戎仿佛讀懂了她的心意一般,保證道:“大小姐放心,我不會做非分之事。”
如此……倒也可行。
想到今日的真正目的,徐容容便應了下來。
言談間,樊樓的小二將菜一一上齊。
每道都是樊樓經典:桂花涼糕、鬆絲脆藕、蓮子魚、八寶鴨子羹、清炒茭白,還有一疊雲花糕。
雲花糕端上來的時候,穆戎神情如常,未見絲毫不妥。
店小二斟酒時,不慎弄臟了穆戎的衣袖,他不以為意,輕輕拭去。
二人閒聊間,徐容容不動聲色地問起:“旁人都說侯爺最喜紅色,不管是戰袍還是常服多以紅色為主,但以我所見,似乎並非如此?”穆戎放下筷著,頷首笑言:“旁人所言非虛,隻是三個月前在京郊巡營時曾遭遇刺客,其中一人被俘後受刑不過,直言有人告訴他們我著紅袍最易辨認。此事被陛下知道,為了不讓他擔心,從那之後,我便不再著紅色衣物。”
徐容容若有所思:“原來如此。”
穆戎見她朱唇小巧,吃東西時格外斯文秀氣,不由得彎起嘴角。
似乎這裡的每道菜她都喜歡,他拈起一塊雲花糕,放入口中。
果真美味。
然而徐容容看似鎮定自若,實際掩在桌下的手微微發抖,眼看著穆戎吃完一塊雲花糕後又拈起一塊。
她突然有種想哭的感覺:還好……還好……他沒回來。
徐容容低垂下頭,掩去眸中濕意。窗外傳來輪轂碾壓青石板的聲音,雖然他們在二樓的廂房,依然能聽見樓下清晰的對話:
“段小哥兒來了,今日送來了什麼酒?”
“有梅子酒,桂花釀,還有前些日子東家囑咐的高粱酒。”答話的人聲音爽朗。
徐容容知道,是她等的段川朝來了,宴請穆戎的日子,也是她特意選中的段川朝為樊樓送酒的日子。
樓下的人還在誇讚:“小哥兒真乃能人,你一個人操持這麼多實屬難得,聽聞三皇子也來向你定酒?”
“不過是貴人偶爾來興致,訂兩壇罷了,說不得什麼。”段川朝謙虛道。
穆戎不以為然的向下看了兩眼,便收回目光,為徐容容夾了一塊去骨蓮子魚,溫言道:“京城的蓮子魚烹灼的痕跡太重,待明年夏日,我帶你去江南走走,品嘗真正的蓮子魚。”徐容容笑著答應。
這一頓飯,穆戎吃得十分規矩。
徐容容心事已了,也放下了戒心,略略飲了兩杯。
樊樓的梅子酒,清香撲鼻,她還想再倒一盞,卻被穆戎攔住:“你去銅鏡裡看看。”
徐容容有些奇怪,她起身走到洗漱用的銅鏡前,才發現鏡中的人兒雙頰泛著紅暈,眉眼微濛,她自覺腦子清醒,但在旁人看來,已然醉意朦朧。
她一時有些尷尬。
穆戎笑著起身:“我雖答應你做守禮之人,可你若如此引誘,我也很難把持得住。”
徐容容用手捂了捂雙頰,低語:“我沒有。”
“我知你沒有。”穆戎說完,打開廂房的門,喚洛書進來侍候。片刻後,穆戎吩咐店小兒將徐府的馬車套上,說道:“天色已晚,大小姐還是早些回府吧。”
徐容容便帶著洛書,告辭離去。
看著徐府馬車漸漸駛離視線,桌子上的那盤雲花糕也已空空如也。
穆戎彎腰嘔了出來,額頭青筋畢現。
她……終究還是懷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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