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母聞言,也抬頭環顧四周,眉頭微蹙,隨即搖了搖頭
“今日我也未曾見到安哥兒。他向來懂事,許是在溫習功課吧。”
她轉頭詢問周圍的丫鬟和小廝“你們可有今日可有見到安哥兒,他當前在何處?”
話音剛落,一名丫鬟開口答道“回稟夫人,安少爺此刻正陪著大夫人呢。”
停頓一下,她又詳細解釋“大夫人今日精神似乎好了些,便讓少爺過去陪伴。”
祁母聞言,微微頷首,臉上露出一絲感慨
“還是母子連心啊。做母親的,即使渾渾噩噩再久,一旦稍有好轉,最先想到的也是自己的孩子。”
宴霜清聽了,想起此前大嫂的樣子,卻有些疑惑
好轉?
這似乎有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
她目光微斂,思索片刻後,緩緩開口“母親,大嫂的情況,似乎很是複雜。為何她發病總是沒有規律?又為何會在清醒時特彆依賴安哥兒?”
祁母歎了口氣,目光變得深邃起來,她緩緩道出過往“你大嫂自嫁入祁家,便時常陷入混沌之中,大夫也束手無策。”
“幸得你公爹的妹妹,也就是我們的姑太太提醒了兩句,說可能是中了邪。”
“還特地請來京城裡有名的巫師辟邪,那巫師可是入了皇家的眼的,花費金錢尚且還是小的,關鍵還有人情。”
“不過這巫師似乎也確實有幾分本事。自打請了進府中,你大嫂的癔症雖未根治,但每月總有那麼幾日,能清醒幾分。”
“清醒的日子裡,她總是對安哥兒格外關懷。而安哥兒,每次見過母親後,也似乎變得更加勤懇。”
“一天天的,成日把自己關在小院子裡,習武勁頭更足了……”
但宴霜清一聽“巫師”二字,臉色瞬間變得有些古怪
巫師辟邪?
老皇帝貪戀皇權,總想著長生久視,上輩子可沒少在這方麵花錢。
最後可被那群巫師、道士、方士騙了個徹底!
若不是他們搞出來的“靈丹妙藥”、“熏香符水”,憑老皇帝剛過四十已有了近十個孩子的身子,哪怕比不上老太後近百歲的長壽,年過古稀應還是不難的。
也不至於早早纏綿病榻,不甘不願地在她的推波助瀾下,立了周琿做太子。
要知道,就老皇帝那個疑神疑鬼的性子,不是身體條件不允許,就算群臣如何逼迫,他也絕不可能妥協,冊立儲君,來分他這個皇帝的權柄!
而現在,母親說這巫師得皇家青眼,那不就是……
妥妥的騙子麼!
然後這個坑蒙拐騙的,還遇上了個腦子不清楚卻家有餘財的大嫂……
她心裡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趁著祁母說話停頓的空檔,急切地開口
“母親,此事非同小可,我必須立刻去見大嫂!”
言罷,宴霜清腳步匆匆,直奔大嫂所居的院子而去。
一到大嫂徐茗蘭的院子,便看到她的貼身丫鬟紅豆在院子外來回踱步,像是十分焦急的樣子。
一看到宴霜清,她便慌忙上前阻攔“二少夫人,您不能這樣闖進去,大夫人正在……”
“讓開!”
宴霜清一把推開紅豆,繼續前行。
紅豆一個踉蹌,險些摔倒,驚呼聲連連“二少夫人,裡麵可是您的長嫂,您怎可這般無禮!”
宴霜清充耳不聞,心中隻有一個念頭——
不管那巫師搞什麼陰謀詭計,她身為祁家人,自然是要護著自家人!
終於,她推開了那扇沉重的門扉,眼前的景象讓她震驚得幾乎窒息。
祁安,那個平日裡總是沉穩大方的少年,此刻卻跪在地上,麵對著父親的牌位,眼神木然,仿佛一具毫無反應的雕塑。
原本精心為他準備的衣袍,更是被鮮血浸透了一般……
而大嫂徐茗蘭,說是清醒了些,可明明親生兒子這般淒慘地跪在一旁,她卻完全像是沒看到一般。
她同樣麵對著牌位,嘴裡小聲念叨著什麼,眼中滿是渴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