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退了所有人後,宴霜清展開疊好的新衣,是一件繡工精湛、色彩淡雅的煙碧色長裙。
她抬頭看向祁母“母親,霜清特意挑了厚實些的料子,正合適當下天氣,您試試是否合身。”
說著,宴霜清將新衣展開,開始為祁母試穿。
她一邊細心地調整著衣擺與袖口,一邊輕聲說道“母親,這煙碧色與您果然是極搭的,想來要是和您一起出門,定會被人以為是姐妹同遊。”
“沒想到呀清兒,你看著端方,竟還有一張巧嘴?瞧你這話說的,我這老骨頭,有什麼年輕可言!”
祁母嘴上這樣說,眼裡卻不自覺地少了幾分愁鬱之色,顯然還是高興的。
她溫柔地拍了拍宴霜清的手背,大聲讚賞道“這衣裳真是漂亮極了,霜清,真是辛苦你了。”
“來來來,快,咱娘倆一起到銅鑒前看看!”
祁母大聲說著,一邊看著鏡中換上新衣的自己,一邊不忘壓低了聲音詢問“霜清,我看了,現下四處都沒人。你方才的眼神,似乎不僅僅是為了試衣這麼簡單吧?”
宴霜清聞言,眼神一斂“母親真是洞察秋毫,什麼都躲不過您的眼睛。霜清確實有些事情想與您單獨聊聊。”
她手中依舊輕輕撫平著祁母衣襟的褶皺,聲音卻壓得極低極低,將自己的打算一一告知祁母
“……暗道之事,這幾日我已布置妥當,一旦情況有變,這便是我們的退路。至於後續的路線和掩護,我也都一一準備周全。”
“黃昏過後,如果還沒有收到確切消息,我們就必須采取行動了,我想的是,分批行動,母親您先帶著幾個小的,通過暗道離開。”
“至於祁家,我會帶著鈴藍留下來,隻是,為了避免留下活口引起懷疑,我打算……”
說到這裡,宴霜清的聲音更是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
仿佛每個字都承載著千斤重擔。
可她的眼睛卻亮若星辰,仿佛燃燒著滔天巨焰
“我打算,一把火,燒了這祁府。一來死無對證,二來……祁家失火全家死絕,便是為了名聲,那位也不好再多做些什麼。”
“雖然後續搜查圍剿肯定少不了,但至少,能拖延一段時間,是一段時間。”
她不著痕跡地點了點新衣的內襯
“母親,時間和地形圖我都繡在新衣內了,這衣服是雙麵,換過來就是黑衣,適合夜間行走。”
“您千萬得記住時間,到時候,我們要分批走,儘量減少目標。”
祁母聞言,臉上的輕鬆漸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
宴霜清見祁母臉色凝重,以為她心中不舍,不禁開口勸慰
“母親,我知道這祁府您住了許久,可到底,有人才有家,我們……”
“——清兒,你誤會了,母親不是這個意思。”
她輕輕搖頭,目光中滿是堅毅
“清兒,你的考慮周全,我理解你的苦心。但放火燒宅,此後皇家定會驗屍,那厲害的仵作,就算麵目全非了,也能大致判斷是否為原主。”
“更何況,到頭來人數與身份若是對不上,怕是我們誰都難以逃脫。但一時之間,哪裡能尋來那麼多合適的死屍?”
宴霜清輕輕歎了口氣,她知道祁母的擔憂並非多餘。
但她更清楚,此刻已經沒有退路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