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霜清雖麵上如此說,可心裡卻是思緒翻滾。
親情?
這位祁家姑母往日裡的行事作風,她再清楚不過了。
這個姑母,可不是那種輕易會被情感左右的人。
正常來說,若是祁家真的這遭熬不過去了,為了避免把自己也拖下水,應該遠離才是。
而且她那麼一個精明狡詐、心思深沉的女人,在祁家被朝廷懷疑之際,無緣無故地冒險上門,還特意挑在了最後一天。
並且,還特意挑了心思簡單的徐茗蘭拜見,這裡麵……
隻怕沒那麼簡單。
宴霜清一邊快步走著,一邊在心中反複思量著祁芳燕此次來訪的用意。
東花廳內。
現場的氣氛略顯凝重。
大嫂徐茗蘭坐在椅子上,麵容憔悴,眼眶泛紅,淚水不停地滑落,滴落在衣襟上。
姑母祁芳燕坐在一旁,輕輕拍著徐茗蘭的手背,柔聲安慰道
“茗蘭啊,彆太傷心了。船到橋頭,自然直,一切都會過去的。”
她的兒子王寶褚則十分乖巧地站在一旁,手裡拿著一塊精致的帕子。
這時祁芳燕轉頭,給了寶褚一個眼神
“寶褚,還不快來給你茗蘭大伯母見禮。”說著揚了揚下巴。
“是,母親。”
見母親示意,王寶褚便小步走到徐茗蘭麵前,遞上了帕子,用稚嫩的聲音說道“大伯母,您彆哭了,擦擦眼淚吧。”
徐茗蘭接過帕子,輕輕擦拭著眼角的淚水,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落在了站在一旁的兒子祁安身上。
祁安此時則是麵無表情。
眼神空洞。
仿佛對眼前的一切都不聞不問。
這更讓徐茗蘭心生怒火。
“祁安!”徐茗蘭突然提高了聲音,怒斥道,“你看看你,站在這裡一句話也不說,心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娘親?”
“姑母上門了,你的娘親站在你麵前,可你呢?就像個木頭一樣站在這裡,怎麼,在想彆的什麼人嗎?”
“你是不是全然信了那些外人的鬼話,覺得我對你不好,所以才這般冷漠無情?”
祁安被徐茗蘭突如其來的怒火嚇了一跳。身體微微一顫,卻依舊沒有開口說話。
但閃過的目光中——
有無奈,有失望,也有一絲,隱隱的委屈。
“你瞧瞧人家寶褚,多麼孝順體貼,知道大伯母傷心,還主動遞帕子。你呢?你除了冷漠還是冷漠,簡直就是個沒良心的白眼狼!”
“身在曹營心在漢!可就算你再怎麼不甘心,你終究是我的兒子!想做彆人的兒子?等下輩子吧!”
徐茗蘭越說越氣,聲音都顫抖了起來。
祁芳燕見狀,連忙打圓場道“茗蘭啊,你彆這麼說祁安。孩子還小,很多事情他還不懂。咱們得慢慢教他,不能一棍子打死啊。”
徐茗蘭依舊不滿,狠狠瞪了祁安一眼“哼,若不是芳燕姑母在這裡,我真想好好教訓教訓你這個不知孝義的東西!”
祁安低下頭,沉默不語。
他知道,無論自己說什麼,都無法改變徐茗蘭對他的看法,也不能讓徐茗蘭聽他的。
更何況……
祁安握緊了小小的拳頭
他的心裡,又何嘗好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