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著林清月氣急敗壞的目光,宋遠之一頭霧水地來到床邊,把手裡的字畫呈給緋雪看。
“我聽說你病了,特意帶這些字畫來給你解悶的。”宋遠之往床邊一坐,霸占了原本林清月所在的位置。
“剛才啊我在後花園那邊看到嵐王殿下了,他說我可以陪你一整天呢!”
宋遠之的這句話令緋雪好不容易平複的胸口再次隱隱作痛。
“我看嵐王殿下正和他弟弟一起堆雪人,玩的還挺開心的,等你病好了,我也帶你堆雪人,希望到時候雪不會融化掉。”
“哪壺不開提哪壺,就不能閉上你的嘴嗎?!”林清月看不過去了。
宋遠之噌的一下站起身,不甘示弱“你個小小奴仆態度未免太囂張了吧!”
“我就囂張你能把我怎麼樣!”
“你你你!”
林清月和宋遠之吵了起來,緋雪不由捂住耳朵。
在晏泠還是榮國小王爺的時候,他也陪晏澄一起堆過雪人。
那個時候,緋雪就像一名旁觀者,站在一邊默默地注視著。
不對,不是像。
他就是一名旁觀者。
他負責保護晏泠的安全,晏泠負責討晏澄的歡心。
那個時候,晏澄稚嫩的娃娃臉笑得很開心。
明明是同晏泠一起堆雪人而產生的喜悅的笑容,可緋雪總覺得晏澄的笑臉是對他無儘的嘲諷。
王府後花園裡,晏澄笑靨如花。
“謝謝你哥哥,這雪人真可愛。”
幫晏澄堆好一個大雪人的晏泠朝晏澄擠出一個略顯勉強的笑容。
他並不想在這裡陪著晏澄堆雪人。
他知道緋雪病了。
聽林清月說緋雪高燒不退,臥床不起。
雖說他叫大夫去給緋雪看過了,可他本人並沒有去探望緋雪。
是昨天他罰緋雪下跪導致的麼?
這個問題始終縈繞在他心頭,晏泠微微握起拳頭。
他不認為自己有做錯什麼。
要說錯,錯的也是緋雪。
誰叫緋雪對晏澄態度那麼差。
誰叫緋雪連半句求饒都不肯說。
晏泠反反複複在心中告訴自己——
他沒有錯。
胸口像塞了一團棉絮,某些難以名狀的感情令晏泠煩躁不已。
老早就看出晏泠心不在焉,晏澄暗暗勾了勾唇角。
等到晏泠看向他時,他立即垂眸,故作傷心和失望。
“阿澄,你怎麼了?是這個雪人你不喜歡嗎?”晏泠細心地察覺到了晏澄的情緒變化。
晏澄輕歎一口氣,搖搖頭,“沒有,哥哥為我堆的雪人,我很喜歡,隻是……”
“隻是?”
“隻是開心的似乎隻有我一個,哥哥並不感到開心。”
“本王沒……”
“哥哥……”
晏澄突然一把握住晏泠的手,人畜無害的娃娃臉流露出快哭出來的表情,“哥哥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嗎?”
“不是。”晏泠果斷搖頭,“本王隻是……隻是……有點擔心阿雪……”
後麵的半句話他像是心中有愧一般說的很小聲。
哪怕他去看過緋雪一眼,也不至於像現在這般不安。
晏澄眼中的淚水漸漸翻滾起來,晶瑩剔透,他的鼻尖泛紅,泫然欲泣,有著我見猶憐的美。
“哥哥……我……我喜歡哥哥……”
突然聽到晏澄表白,晏泠睜大雙眼。
這倒並非是晏澄第一次對他表達愛意。
早在幾年前,晏澄就對他說過,他喜歡他。
不是弟弟對兄長的崇敬,而是想要有著肌膚之親的愛慕之意。
晏澄將晏泠的手越握越緊,凝視晏泠的眼神也熱情如火。
“我喜歡哥哥,所以……我恨阿雪……”
最後四個字像撞鐘用力撞擊晏泠胸口,晏泠兩片涼薄的唇抿成一條鋒利的直線。
他懂晏澄的意思。
在和晏澄相依為命的那些年,晏澄不止一次對他說過——
他恨緋雪。
不光是因為緋雪背叛了晏氏,害晏氏被誅九族。
更因為緋雪辜負了他的信任,深深傷害了他。
“我想要去試著原諒阿雪,可是我辦不到……因為我太愛哥哥了,一想到當初哥哥因他所受的那些罪,我就無法控製自己不去恨他……”
“阿澄……”
“哥哥,你會怪我麼?”
“怎麼會……”
見晏泠搖頭,神色堅決,晏澄破涕為笑。
“我就知道哥哥對我最好了……”
晏泠本想抽回自己的手,可他的手卻被晏澄握得更緊。
晏澄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笑問
“哥哥,你也是愛我的,對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