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牽起緋雪的手,依然是十指相扣的牽法,把緋雪帶到了官兵麵前。
這裡是登記報名的地方。
“在這邊寫上姓名,這裡填好鋪子的名字和地址。”官兵頭也不抬地說道。
“鋪子?”
官兵的話讓緋雪與晏泠麵麵相覷。
看樣子他們想混入工匠的隊伍至少還需要一家打鐵的鋪子。
“話說老李是怎麼了?最近幾天都沒看到他啊!”
“是啊!他可是咱們這一帶手藝最嫻熟的鐵匠了。”
“老李都失蹤好幾天了,自從上次他說要去東山摘那個什麼金屬花,就沒見他回來,該不會……”
路人的閒言碎語被緋雪和晏泠聽了去,兩人心領神會,從報名的眾多工匠中退出來,在天黑前找到了老李的那家打鐵鋪。
李記打鐵,跟其他打鐵鋪一樣,正中央有個大火爐,爐子還在燃燒。
緋雪拿起鐵墩子上麵那把劍,劍明顯隻打造了一半,並非完成品。
晏泠隨手摸了一把石桌桌麵,上麵的灰塵厚得瞬間染黑他的指頭。
“那個老李應該是出了什麼意外,這家打鐵鋪已經許久沒人回來過了。”
“多半是跌落山崖了吧!反正剛好,我們可以利用這家鋪子去報名。”
緋雪看晏泠的樣子就懶得管老李的死活。
他自己也非多管閒事的類型,更何況世間苦命人多了,他如何管的過來。
垂眸之際,緋雪聽到晏泠叫他。
“阿雪,陪我去東山走走吧!”
伸過來的手自然而然地想要握住他的手,緋雪及時避開。
這裡沒有其他人,緋雪不必假裝自己是晏泠的夫君。
手懸在半空中,晏泠的臉上流露出一點受傷的表情。
在四下無人的時候,緋雪就不必顧及他人的眼光,又變回那個對他愛搭不理的緋雪了。
晏泠沉下一口氣,告訴自己不能操之過急。
“為什麼要去東山?”
在走出李記打鐵的時候,緋雪問道。
“今晚夜色好,上山走走,賞賞月,摘摘果子……”
晏泠一邊說一邊仰首眺望夜空,空中一陣沙塵彌漫,嗆得他直咳嗽。
“咳!”晏泠換了個說辭,“今晚夜色好,上山走走,賞賞沙丘,摘摘仙人掌刺,也不失為一種獨特的體驗。”
緋雪看著晏泠,總覺得麵前這個晏泠變得他有些不認識了。
是因為穿著女裝的關係嗎?
緋雪暗暗搖頭。
現在的晏泠更像晏氏出事前那個對他恩寵有加的主人。
不過即便在晏氏出事前,晏泠再怎麼寵他,也是拿他當一條自己養的狗。
那麼現在呢?
現在他在晏泠眼中又是什麼?
緋雪藏在衣袖中的手握成了拳頭。
不管他對晏泠意味著什麼,都無關緊要了。
他不再愛晏泠。
晏泠說愛他,也隻是出於愧疚。
等到救出雲殊,他與晏泠就該分道揚雕。
老死不相往來,才是最適合他與晏泠的結果。
“好,那就走吧!”
緋雪邁開腳,躲避與晏泠視線相交。
他想,晏泠之所以提出上東山,應該是看出他想去。
緋雪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想去看看,但既然知道那個打鐵的老李可能在東山失蹤了,總歸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萬一還能救……
已經不再做晏泠影衛的緋雪,認為現在的自己除了殺人,應該還有救人的能力。
饒朔之所以能在此處修建聖日堡,正是由於此地背靠東山,形成了一大片綠洲。
夜晚光線不足,沙石路也難走,目之所及全是帶刺的仙人掌,錯落有致,形成一片獨特的仙人掌樹林。
晏泠走在緋雪身邊,沒有強行去牽緋雪的手,也沒有趁機占緋雪便宜。
他隻是與緋雪近在咫尺,兩人明明沒有任何肢體接觸,可彼此的氣息卻不可思議地糾纏在了一起,連體溫都在相融。
同一時間,緋雪與晏泠駐足。
在他們麵前的是大大小小的仙人掌群,掛在上麵的屍體已經開始腐爛了。
但從腰間的鐵錘依稀可辨對方應該就是失蹤的鐵匠老李。
緋雪與晏泠的神色不約而同變得嚴肅起來。
因為這個老李不是死於跌落山崖或有毒植物的刺。
他是被咬死的。
整個人從頭到腳被咬的血肉模糊、麵目全非,從齒痕來看不像是任何一種野獸,倒像是……
“什麼人?!”晏泠一把拉住緋雪的手,將緋雪護在自己身後。
狂風卷著沙石在聖日堡乾燥簡陋的城池中肆虐。
饒朔的寢宮。
大浴池邊。
剛剛沐浴完的饒朔在腰間蓋了塊虎皮,懶洋洋地躺在鎏金塌上,他將縱歡草製成的藥膏塗滿自己的腳,然後把腳伸到跪在旁邊的雲殊麵前。
“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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