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頭了，他跪在自己麵前。
渾序的所有表情都被伏仚儘收眼底。他臉上的憤懣，掙紮、痛苦以及最後的屈辱，每一個表情都被伏仚看在眼裡。
他伸手把渾序的頭抬了起來。
望著跪倒在自己麵前，身體一直在輕顫，眼冒血絲的渾序，伏仚的大拇指摩挲著渾序的臉頰。看似情人間的親昵，但伏仚說出來的話卻比輪回之地的寒河還冷。
“你現在知道跪下求饒了。”伏仚淡淡收回了手，道：“可惜，晚了。”
伏仚已決定收回所有情感。
他的決定一旦做出來就不會改變，他厭倦了這樣狠心狠情的渾序。
一次又一次玩弄、踐踏自己的真心。
他驕縱妄為的就像是一個被人寵壞的孩子，不分青紅皂白的肆意發泄情緒，而現在伏仚要收回對他的愛。
伏仚可以包容渾序所有的壞脾氣。
也可以忍受他的背叛。
但前提他們兩人之間是相愛的，一旦失去這個前提，那麼伏仚不會再包容渾序。雖然他不知兩日前渾序那突然的變化究竟是為何，但有一件事他可以肯定。
渾序的眼中沒有了對自己的愛。
也罷，既然渾序放手了，那麼伏仚也沒必要停留在原地等候。既然你喜歡以敵人的身份相處，那麼成全你便是。
“尊上……”下方的傀儡適時開口。
傀儡看著上方尊上和尊上道侶的拉扯。它自然清楚渾序是誰，而且能察覺到對方那散發著光芒的力量和尊上是同一階級的。
現在尊上要殺了尊上的這個道侶。
而自己，將會繼承一切！
這是多麼激動的事情，傀儡直勾勾的眼睛泛著貪婪的光。它無比期待著尊上快點殺了他，這樣自己就能擁有他的力量。
伏仚聽到了傀儡的聲音，他微轉過頭。
見到尊上來看自己，傀儡立馬擺出了最謙恭的姿態。
“瞧，它比你聽話多了。”伏仚道。
“賤下的生命乃尊上賜予，賤下願做任何事情來回報您的恩賜。”傀儡壓低身體，甚至想去親吻伏仚的鞋。
007忍不了了，他起手要殺了那個傀儡。
這傀儡雖然還未有人的血肉，隻是一個詭異的木偶。但頂著和自己如此相似的臉乾這事，007實在忍不下去。
然而他那一擊並未落到那個傀儡身上。
相反，007被震飛了。
007被震退了十幾米遠，他強行穩著已經近乎潰散的元神意識體，然後抬眸看向伏仚。不，應該說是一號。
這是007第一次用陌生的眼神看伏仚。
好像第一次認識他一樣。
“誰給你的資格殺它？”伏仚那雙冰雪般的眸子冷漠地瞧著渾序，仿若麵前前渾序並不是他曾經深愛的道侶一般。
007逐漸回過了神。
他的眼睛漸漸地垂了下去不知想什麼，下一瞬007倏然快速拿起茶幾旁的匕首。匕首朝伏仚而去，但伏仚輕鬆抵擋。
007見狀反手彆過匕首就朝自己而來。
既然殺不了他，那就自殺。
007不可能這樣活著，他寧願去死，這一次007是真打算自儘。可007的匕首在刺入元神前便化成了泡泡消散了。
沒有伏仚的同意，渾序根本死不了。
即使死了伏仚也有辦法回溯複活渾序，有些事情不是渾序想的那麼簡單。真正的絕望不是瀕死的絕境，而是連死亡都操控在彆人手裡的無助。
伏仚緩緩走了下來。
他來到了渾序的麵前，眼眸像萬年化不開的寒玉。伏仚的手臂搭在腿上，俯下身看著渾序，就像是普通師徒般道：“痛苦麼？這就是你送給為師的。”
而現在，他全部原封不動地還給渾序了。
什麼叫做無力，這便是。
“你會睜眼一點點看著，直至你徹底潰散的那天。而這，便是為師給你的懲罰。”伏仚輕輕幫渾序把貼在臉上汗濕的頭發撥開，看似溫柔，但做出來的事卻殘忍無情。
007緊攥著拳頭死死地盯著伏仚。
“繼續恨著為師，彆變，就是這樣。”伏仚並不在意渾序那雙恨意濃烈的眼睛。
事已至此已說不上誰對誰錯了。
伏仚也不想去理清，他微微站起了身，手指微攏，渾序的力量出現在了他的手中。他現在要去進行最後一步，他馬上就可以擁有一個溫順且聽話的渾序了。
可一隻手卻抓住了伏仚的腳。
伏仚垂眸望去。
“你真的……一點最後的體麵都不給我嗎？”007應該是沒有力氣了，所以無法抬頭看伏仚，隻是勉強開口道。
007眼神灰黯，他無力貼著冰涼的地麵。
伏仚沒有理會渾序的懇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