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日,去哪了?”
姬崇沒有先怪罪,也沒有說自己是否知道昨日皇帝去做什麼了。
相吟自然是能揣測到姬崇的心理的,自己養大的侄子,從來都是聽話的,雖然自己一直在限製他的自由,但皇帝也沒有因為這個跟他鬨過。
姬崇一直都在防備著皇帝,遍觀史書,皇帝從小被太後垂簾聽政,長大後奪權的事比比皆是。
如果想要將政權穩固在自己手中,皇帝必然是不能活著的。
但姬崇是個十分在意名聲的人,正是因為他知道自己掌權來路不正,所以他更加珍惜羽毛,不想讓朝臣背後說三道四。
所以說姬崇多少是有些矛盾的,既不想殺皇帝,又想皇帝永遠聽話,
而小皇帝背著他,跟周泊群出宮這事,已經有點觸及他的底線了,今日能和周泊群偷偷出宮,明日就能偷偷養自己的勢力,奪了他的權。
相吟繼續扮演一個蠢貨,撒謊的時候根本沒敢看姬崇,而是低著頭滿臉心虛,小聲道“也……也沒什麼,就是……去……去禦花園逛了逛。”
“是嗎。”姬崇微微眯起了眼睛,反問了一句。
相吟立馬便裝出了一副惶恐的神情,他拉住了姬崇的袖子,慌張解釋道“皇叔你彆生氣,我的確沒去禦花園,我出宮轉了轉,我沒有受傷,也沒出事,你看我現在還好好的。”
姬崇看著皇帝依舊是這種蠢樣,而且十分在意自己,心中的疑慮被打消了,他並不生氣皇帝出宮,他隻是有些詫異皇帝會忤逆他。
“出宮,一國之君,偷偷出宮,這成何體統。”
“我知道錯了,我隻是從來沒去外麵看過,皇宮的景色我都快看膩了,我想去外麵看看。”
“那你看了,覺得如何。”
“挺新奇的,外麵的人吵吵鬨鬨的,很是聒噪,賣的東西也不好吃,做的東西更是粗製濫造,但是我在宮裡都沒見過。”
相吟說著說著,眼睛露出了期待的神色。
姬崇看著小皇帝的神情,心下已經了然。畢竟在皇宮圈了十八年,對外麵的世界好奇,倒是符合他這個年紀孩子的心性,若是他一點都不叛逆,乖乖聽話,姬崇更加會懷疑他是不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如今皇帝展現出了他小孩氣的一麵,這反而讓姬崇更安心了。
但生氣還是要裝一下的。
姬崇板著臉繼續道“那以後還偷偷出去嗎。”
相吟臉上的表情一滯,若是人有尾巴和耳朵的話,這會兒便能看到小皇帝尾巴和耳朵耷拉下來的模樣。
“怎麼不回話,難道你還想出去?”
相吟聲音悶悶的說道“我在書本上看到,漠北漫天黃沙,太白山上積雪不化,我隻能想象,卻不能親眼見到,既然我是皇帝,為什麼不能看遍這全天下的景色。”
姬崇心道,你想看我還想看,手握權勢便是這樣,你能執掌無數人的生死,但你也並不是什麼都能做,歸根結底,還是要遵循兩個字,規矩。
“阿相,百姓有百姓的規矩,天子有天子的規矩,若是知道你外出,必定會有反賊埋伏,你若死了江山社稷誰來管。”
相吟道“皇叔來管不就成了,我不想管,累都累死了,還要天天早起。”
姬崇雖然臉上不滿意相吟這樣講,心裡卻是特彆滿意的,他拍拍相吟的腦袋道“但你才是陛下唯一的血脈。”
“答應皇叔,以後不再偷偷出宮了。”
相吟噘著嘴,不太開心,他糾結的好一會兒,默默躺回了床上,悶聲道“我不舒服,不上早朝了。”
姬崇也沒勸他,不上朝就不上了,反正也沒皇帝什麼事,他對著一旁的大太監道“你照顧好陛下。”
大太監點點頭,姬崇便離開了。
姬崇前腳剛走,後腳相吟還真生病了。其實皇帝生病對於姬崇來說,並不是好事,皇帝突然病死了,他就要登基上位,但他若是現在就登基,有一些事就得親自來做,不能借用相吟昏庸的名聲。
作為一個有些執著於名聲清白的人,姬崇是不太想臟了自己的手的。
雖然很多人知道事是他乾的,但明麵上和暗地裡是兩回事,沒誰會腦子有病的揭穿這一點。
於是皇帝病了兩日不上朝,姬崇最後還是鬆口了,讓皇帝去避暑山莊裡遊玩一陣。
姬朝的休沐還算是勤,五日一個小休沐,十日一個大休沐,小休沐一日,大休沐日兩日。
皇帝自然也有休沐,隻不過平常的休沐都是在宮裡玩。
因為姬崇想讓皇帝的病好一些,便同他說讓他去避暑山莊裡玩一玩。
姬朝修建的避暑山莊在皇宮附近的景德山上,避暑山莊的名字叫作皇家景德山莊。
這山莊修建於先帝之時,在夏季酷暑之時,皇帝會帶著自己的皇親國戚,最寵愛的妃子,去山莊住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