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白走了兩裡路,越看附近的景像越熟悉,如果他沒記錯,阿寶家就住在這附近。
上次阮白出事的時候,小春子將阿寶送回了家,阮白回來之後,托人給他們送了些銀子。
眼下要離開京城了,阮白想去最後看一眼阿寶。
阿寶家依舊是之前的模樣,阮白敲了敲門,不一會兒,門開了,阿寶的婆婆開門出來,疑惑地看向阮白:“你是?”
阮白從屋子裡望進去,沒瞧見阿寶的身影。
見阮白不回答,婆婆小心翼翼地詢問阮白:“你是王府來的人?阿寶爹娘不在家,阮公子也沒有來我們這裡。”
聽阿婆的語氣,看樣子謝衡之一定是來這裡找過了。
阮白笑了笑,“婆婆,我隻是路過的人,過來討一口水喝。”
“哦,那你等一等。”婆婆把門關上,不一會兒,門口開了,阿婆端出一碗清水。
院子門外放著兩隻納涼的石凳,阮白接過水,“婆婆,我可以在這裡休息一會兒嗎?”
阿婆點了點頭。
日頭正曬,阮白坐在石凳上,納了一會兒涼,一碗水喝完,看樣子和阿寶沒什麼緣分,最後一麵見不上了。
阮白起身準備離開,沒想到竟然聽到了阿寶的聲音。
“娘親,阿寶想去找阮哥哥玩,為什麼不讓阿寶去?”
“你阮哥哥不在王府,他去彆的地方了,等他回來,我們再去找他好不好?”婉娘摸了摸阿寶的腦袋。
阿寶的爹情況看上去好了不少,能下地走路了,隻是腿稍微有些瘸。
他們身後的驢車上堆著乾草,乾草上麵竟然躺著一個渾身是血的人。
阮白看著那血人,眉頭直皺,他們怎麼把秋司給救回來了?
婉娘回頭看了一眼驢車上的人,“他看上去快不行了,先把他扶進去。”
“阿寶,你去找村子裡的劉郎中過來。”
夫妻倆人合力將秋司從驢車上搬下來,看到阮白的時候,停頓了片刻。
“請問,您找誰?”婉娘詢問得小心翼翼。
阮白指了指他們合力抱著的秋司,“他。”
“他是逃犯,你們要是救他,會惹火上身的。”
夫妻倆聞言,都是一愣,他們互相對視一眼,又看了一眼手上的人,夫妻倆連忙將秋司放在地上。
“我們隻是瞧著他昏迷在路邊,還有一口氣,這才出手相救。”婉娘不想再惹火上身,連忙撇清關係。
阮白點了點頭,“這事和你們無關,人我帶走了。”
阮白將秋司提起來,丟回板車上,他轉身遞給了婉娘一定銀子,“給,你的驢車我買了。”
一錠銀子買一輛驢車綽綽有餘,婉娘高興地咬了一口銀子,又有些擔憂地看向板車上的人。
“官人,這人要是再不救治,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阮白點了點頭,“要是活不了,那就是他的命,惡事做的太多了,老天提前收了他的命。”
聽到那人是個惡人,婉娘這才沒說什麼。
從阿寶家離開,阮白牽著驢車,車後躺著一個渾身是血的血人。
驢車顛簸的有些厲害,秋司被痛醒,艱難地抬起眼皮,瞧見又是阮白,差點再次暈了過去。
他虛脫地舔了舔乾渴的唇瓣,聲音啞得厲害,“龍大俠,之前的事情是我的不對,求求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救救奴一命吧。”
看著秋司這幅模樣,阮白其實是有些好奇,“說說發生了什麼,你為什麼會傷得這般厲害?”
秋司緩緩說道:“你離開的第二日,晉王帶兵夜襲隱龍鎮,我被抓住了,在被押解回京的路上,我逃了出來。”
這幾日秋司帶著傷,東躲西藏,怕被人發現,甚至不敢去醫館。
阮白心下了然,難怪那幾日,謝衡之早出夜歸。
“龍大俠,我真的知道錯了,以後我絕對改惡從善,求求您救我一命吧。”秋司頂著一張臟兮兮的臉,虛弱又可憐,如果他能動的話,恐怕會給阮白當場磕一個。
可是阮白知道這人心是黑的,救他不亞於農夫與蛇。
“秋司,你喜歡水,還是喜歡山?”阮白問。
“算了,丟水會汙染水源,這附近都是山,要不就那座山吧,我把你丟那邊,給你挖個坑,你要是不行了就躺進去。”
阮白看到附近一座地勢比較平的山,打算離開之前,人道主義地給秋司做一個最終的臨終關懷。
秋司虛虛地看著阮白,要是前幾日的他知道幾天後會落在阮白手上,恐怕在阮白身上揮鞭子的時候,手裡也不敢使大勁。
阮白沒有工具,挖坑的速度很慢。
“龍大俠。”
秋司躺在驢車上,臉色灰白,卻像是回光返照般,說話的聲音大了一些,他從袖子裡摸出一根發簪,那是女子的發簪,做工精細,十分漂亮。
“龍大俠,我快要死了,求您幫我一個忙吧。”
阮白抬頭看他,“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