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惜緩緩紅了眼眶。
護工見譚惜麵容憔悴,一看就是這陣子沒休息好,開口時帶上了幾分歎息之意:“譚小姐,你來了,你父親這兩天病情還算穩定,不過具體情況還得跟醫生溝通。”
言外之意委婉的傳達了過來。
譚惜來到病床一側,低下頭去認真看著父親雙眼緊閉的麵容,然後不知道第多少次的想起了父親出事那天的場景。
三年前,她也還是個即將畢業的學生,但卻被一則噩耗打亂了全部的未來計劃。
譚惜的父親譚偉成是一名緝毒警察。
原本已經完成了任務,可以功成身退,跟家人一起過回平靜的生活。
但那天晚上,一輛在牌照上做了手腳的車從暗處開出來,撞碎了一切。
護工已經在這邊工作近三年了,溫聲勸說起了譚惜。
“譚小姐,你父親剛進醫院時什麼狀況,我也是看在眼裡,他遭遇的那場車禍實在是太慘烈了,人被撞倒在地,又經曆了反複碾壓,破裂的器官到現在還得靠透析機,還有腦部的重創……”
話音越到後麵越輕,幾乎低到了不可聞的地步。
譚惜何嘗不明白護工的意思。
可是她是父親的女兒,現在還能支持照顧他的就隻剩下她一個了,她無論如何不能放棄他。
護工在醫院工作多年,早看遍了人情冷暖,一直覺得久病床前無孝子,但見到了她,也算是改觀了,說完這些也就不勸了。
譚惜在病房裡陪了父親一會兒,估摸著醫生查完房該回辦公室了,這才找了過去。
醫生見到她,原本隻能算是認真的表情變得嚴肅無比:“譚小姐,你父親上周接受搶救的事,想必你已經知道,我就不再贅述了,但接下來的話,我還是希望你能坐下來聽我說。”
譚惜扶著桌麵坐下去,臉上勉強擠出了一絲恍惚的笑容。
“您儘管告訴我就是,我……我已經沒有接受不了的事情了,最糟糕的情況不是早在三年前就知道了麼?”
她試圖用這種方式讓自己變得更堅強些。
醫生的話音中滿是同情。
“從理論上看,你父親是因為腦部遭受重創,以及身體多處骨折、器官破裂導致的失血過多,所以才會失去意識,變成植物人。三年來,我們一直使用藥物和儀器維持他的生命,但是——”
他將之前的病危通知單和診斷書一並給了她,然後解釋說:“器官衰竭現象是不可逆的,他的情況很可能會進一步的惡化,你儘量提前做好心理準備吧。”
譚惜還是聽到了設想中最糟糕的結果,奇跡沒有發生。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向醫生道的謝,也不記得自己是如何從辦公室走出去的。
等到腦海中的轟鳴消失,人已經站在走廊裡。
這種時候去外麵吹吹風或許能好一些。
譚惜不想去人多的地方,她放棄了電梯,寧可靠自己的兩條腿一層層地走下樓去,在經過價格最高昂的vip區,一道熟悉的聲音暫時將他從混亂思緒中拉了出來。
是周嶼徹。
他為什麼會跑到這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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