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並沒有表麵上看起來那麼容易。
按照黑瞎子的說法,眼鏡鋪的夥計是臨時起意去乾掉一個解家人——即便是一個沒多厲害的解家人,預先未設埋伏,想要一擊即中的精準,也不是隨便誰都能做到的。
解雨臣思索著便問:“整件事都是他一個人做的?”
“對。聽說你老慣著這邊的夥計,他們平時又憨又傻的那是跟你撒嬌,離開了你,個個手段都多著了,這樣的事對於他們來說,單獨辦一點不困難。”真是醉了,明明底下的夥計能乾是長臉的事,結果鬨了這麼一出,黑瞎子講著反而覺得沉痛。
解雨臣就笑了:“我知道他們有本事,就憑著他們能在您無數仇家的多方關照下,還把鋪子給守住了——一般人哪禁得住?”
黑瞎子見著小孩擠兌他,心裡倒寬了一分:“還誇呢?解當家,你這心偏得是不是太過頭了?夥計都惹出事來把你拖下水了,你還向著他們;我一心一意替你著急,你非找到茬就笑話我?”
“不可以笑嗎?是你自己總跟我炫耀仇家多的。”
“……可以可以,願意笑你就笑。”
解雨臣抿著唇樂,他和黑瞎子一樣清楚自己之後要麵對什麼,所以此刻的靜好便全作了一場奢侈的豪享。
黑瞎子等了一會兒,才聽到解當家換了嚴肅的口吻叮囑他:“你記住,對誰都不要承認,解家那個人不是你們做掉的,你們不知情,和你們絲毫關係都沒有,明白嗎?”
“解雨臣——”
“我知道你想幫我,”他對黑瞎子的反駁早有預料,索性先開口搶著道:“但是你剛才說了會完全配合我的要求處理。而且我認為,現在並不是你們挑明了支持我的最好時機。”
黑瞎子在很多次瞧著解當家處事的時候,生出過當下這種錯覺:解雨臣太冷靜了,也太聰明了。普遍屬於這個年紀的浮躁和短淺,在他那都無跡可尋。可是他的聰明全用在了為解家辦事上,一丁點也沒留給自己——他不懂得珍惜自己,甚至一早就丟棄了趨利避害的本能:什麼險都敢冒、什麼苦都肯吃。
那樣的解雨臣宛若是一柄鋒利的單刃孤刀,反向相持,不遺餘力:對外傾儘了所有的圓融,對內一遍遍地割傷自己。
黑瞎子認可他的說法,卻不願意遵從:“或許沒有什麼真正意義上的過不去,我也相信你能獨自承擔這件事,但是為什麼不嘗試著去選擇另外一種更能降低自身傷害的方法?”
“比如什麼方法?”
“我們再商量。”
“但是你剛才說了會完全配合我的要求處理。”
“……你的要求不合理。”
“你剛才說的時候壓根不包含合理這個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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