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雨臣自己倒是沒往這上麵想,打造成一模一樣的純粹圖個方便,讓底下的人好辨認。眼下黑瞎子一提,他便笑了:“這麼說也行吧。”
黑瞎子把他的那枚還回來,有了起身的意思:“走嗎?”
“不急,”解雨臣收了玉墜子,站起來往屋裡走,“你在這等等我。”
“你乾什麼去?”
“滿足你一個願望。”
“什麼願望?”
小孩走到了房門口,回頭神神秘秘地笑著瞥了他一眼:“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這一等,就等了近半個鐘頭。
唱腔先起人後至。解雨臣再出來,已換成了戲中扮相,極是嬌豔耀眼。黑瞎子沒有打斷他,就坐在那執著茶盞靜聽。
黃昏漸近尾聲,夕陽西沉,垂暮天邊。四周光線暗淡,反顯得庭院幽深。解雨臣從廊前陰影下緩步而來,猶如聚了所有的光彩,大片的彤雲在他身後鋪卷,若翻湧的驚濤凝結此間。
那戲詞講究,娓娓和韻,調式綿長婉轉,字句裡的柔腸千回、情思無限,融在老宅子中,彆有一番味道。
他唱罷了一段,正要再起,黑瞎子突然對他招了招手。解雨臣略一頓,微彎了唇角,水袖一投,便有一截纏上了對方的肩頭。
黑瞎子壓根沒客氣,拉著半截絲絹,直把人扯進了懷裡。兩道長袖忽而散落,淩亂地搭了他們滿身。
晚風習習,脂粉的香味隨即覆來,濃濃淺淺的,在呼吸間浮動,撩人心弦,勾魂攝魄。
黑瞎子摟著人,穩了片刻神,才輕言出聲:“怎麼想起來那麼隆重的一出?”
解雨臣一寸寸地攏著袖子:“之前在四川的時候,你不是說想聽我唱戲嗎?”
黑瞎子心裡咯噔了一聲——事是好事,心也是好心,唯獨小孩在這個當口做出來,總有些時不我待的意味。
解雨臣見他不說話,複問:“不聽了?”
“今天你夠累的了,以後得了空閒再唱。”
“嗯。”累是真累,解雨臣卡著時間將事往前趕,就是有心哄他高興,此刻唱也唱過了,順勢答應:“我去收拾收拾,咱就回家。”
“我幫你。”
解雨臣本身性格是有一點皮的,再跟黑瞎子多相處相處,就更皮了。他帶頭進了屋,在妝台前一坐,便不動了,支使道:“好了,你幫吧。”
黑瞎子哭笑不得,自台麵的東西裡翻了遍,抽出有用的,著手替他卸臉上的妝。
解雨臣驚訝了:“這你也會?”
“暴露了吧!你覺得我不會,你還叫我來?心眼兒忒壞了。”
“……”解雨臣被懟了一回,不服的小聲念叨:“怎麼還有人什麼都會……”
“有什麼新鮮的,人活長了就都會了。”黑瞎子扶著他,“彆亂動。”
小孩不聽,非要扭過臉看他。
黑瞎子給他糾正了兩次,又不能硬著較勁兒傷著人,止住了動作,萬般無奈:“解當家,彆鬨騰了,穩重懂嗎?你還是不是當家了?”
“我不是,我在你這當什麼家。”
“……”
黑瞎子一瞧法子不好使,轉作威脅:
“你再不配合我不卸了啊,咱就這樣回鋪子。到時夥計見了。以為我領回家個漂亮姑娘,我可不解釋——大家夥都單身,得給你追得煩死。”
“……快彆瞎說了。你上次告訴你那個夥計,說我看上他了,他到現在見著我都臉紅。”
“……我操!!!”黑瞎子簡直震驚,“他還真敢惦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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