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終於醒了，醒了，”她的聲音輕柔而空靈，帶著幾分不滿。“你本該繼續休息，休息。”
克拉斯立刻恭敬地行了個禮，心中充滿敬畏。
“感謝您的款待，女士，但我已經恢複得足夠好，可以繼續前行。”克拉斯微微鞠躬，語氣恭敬卻不失堅定。
阿維安娜歪著頭，像一隻小鳥般仔細打量著法師，眼中透出責備的神情。“不要，不要……太早了，太早了。請坐下。”
兩位法師環顧四周，發現身後已經出現了兩把椅子，它們的外觀與周圍的“巢穴”融為一體。馬爾弗裡恩靜靜地等待著克拉斯的指示，龍法師輕輕點頭示意，他倆終於在椅子上坐下。
“您是飛翔之母，鳥類的女王，不是嗎？”克拉斯開口，目光中帶著些許敬畏。
阿維安娜眯起眼睛，溫和地回應道“我是阿維安娜，如果你指的是這個名字。”她那雙大眼睛繼續專注地打量著克拉斯，仿佛在透視他的靈魂。“我想你也是我的孩子之一吧。”
克拉斯點了點頭，平靜地答道“沒錯，女士。我對天空的敬畏早已根植於心。我歸屬於亞曆克斯塔薩的力量與指引……”
“哦，亞曆克斯塔薩……”阿維安娜露出了一絲溫暖的微笑，猶如慈母般親切。“親愛的、親愛的亞曆克斯塔薩……我們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好好聊過天了，也許該是時候了。”
克拉斯敏銳地意識到，這位半神對於外界發生的一切了如指掌。儘管她看起來溫和而友好，但她必定在與其他半神商議如何應對燃燒軍團的威脅。
阿維安娜的目光轉向了馬爾弗裡恩。“你，你是來自肯納裡斯的……”
馬爾弗裡恩謙遜地點了點頭。“是的，我是馬爾弗裡恩。”
阿維安娜歡快地鳴叫起來，聲音如同婉轉的鳥鳴，帶著一絲雀躍。“當然，當然，是你！肯納裡斯對你讚譽有加，年輕人。”
馬爾弗裡恩的臉頰微微泛紅，顯然對這位半神的讚賞感到有些不適。而克拉斯心中的疑問越來越強烈，終於忍不住問出那個困擾已久的問題“女士……我們究竟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阿維安娜露出了幾分困惑的神情。“你們自己決定來到這裡，當然，當然！”
克拉斯陷入了沉思。他最後的記憶，是當他們到達傳送門時，一隻巨大的蟲子正朝他們襲來。轉頭看向馬爾弗裡恩，夜精靈顯然也對事情的真相一無所知。
“您的意思是，我無意中把我們傳送到了這裡？”克拉斯感到難以置信。
阿維安娜微笑著優雅地揮了揮手，一隻色彩斑斕的小鳥飛進通道，輕輕落在她的手背上。她對著小鳥低聲細語，鳥兒親昵地用頭蹭了蹭她的手掌。
“隻有那些真正渴望來到這裡的人，才能找到這裡。”阿維安娜解釋道，“我的孩子們找到了你們，正好躺在樹枝間，而那隻巨大的蟲子成了我的鳥兒們的一頓美餐。”
馬爾弗裡恩聽到這話，不禁感到一陣惡心，而克拉斯則點了點頭，似乎回想起了自己失去意識前的情景。就在傳送門關閉的一瞬間，那隻巨大的蟲子被一分為二。
克拉斯不願表現出自己的不適，他低聲說道“恐怕這次闖入完全是個意外，女士。我並不是有意來打擾您，隻是施法時出現了偏差。”
然而，阿維安娜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絲意味深長的微笑。“哦？那麼……你不渴望飛翔，重新在天空翱翔嗎？”
克拉斯愣了一下，眉頭微微皺起，思索片刻後，他回答道“事實上，我最想的，正是這份自由。”
阿維安娜輕輕點了點頭，眼中閃爍著古老的智慧。“正是這個願望，才引領你來到這裡。”
龍法師克拉斯沉思著阿維安娜的話，意識到自己的咒語確實被內心深處的渴望所影響，那是回歸本我的渴望，而阿維安娜敏銳地感知到了這一點。
“但你無法幫助我。”克拉斯低聲說道，語氣中透出一絲無奈。
“真可惜，真可惜。”阿維安娜輕聲歎息，鬆開了她手中的小鳥，“不過，如果你堅持要離開，我或許可以幫你。”
“我堅持。”
“很好，很好。”阿維安娜微笑著，從她左翼內部柔軟的羽毛中抽出一根羽毛。那根羽毛在她手中閃爍著銀色的光芒，仿佛蘊藏著無窮的力量。她將羽毛遞給克拉斯，龍法師恭敬地接過，仔細端詳著這看似平凡卻充滿力量的羽毛。他心中暗自思索，這根羽毛如何能幫助他飛翔？
“把它貼在胸前。”阿維安娜輕聲提示。
克拉斯略微遲疑了一下，隨即解開了上衣，露出了胸膛。馬爾弗裡恩不由得驚呼出聲，而阿維安娜的眼睛也微微睜大。
“看來，你確實算是我的一員。”阿維安娜輕輕地說道，語氣中帶著些許驚歎。
克拉斯低頭，看到了他年輕時遺留下來的那片龍鱗。曾幾何時，這片鱗片讓他感到與龍族血脈的緊密聯係，而現在，他想起了奈爾薩裡昂關閉龍族王國通道時的場景。無論如何，他知道，這片龍鱗與他如今的命運息息相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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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真的有效嗎？”克拉斯小心翼翼地問道。
“當然，當然！尤其是現在！”阿維安娜堅定地答道。
克拉斯將羽毛輕輕貼在龍鱗覆蓋的胸膛上，心中湧動著一股激動的情感。羽毛柔順地貼合在他的肌膚上，仿佛與他融為一體。很快，羽毛開始生長，白色的羽毛沿著他的身體迅速蔓延，像是要覆蓋他的全身。
馬爾弗裡恩的表情顯得有些憂慮，但克拉斯隻是搖了搖頭，他明白阿維安娜的用意。隨著羽毛繼續延展，龍法師的心跳驟然加快，仿佛預感到即將展翅高飛的自由。
“現在還不行，”阿維安娜輕輕提醒道，“等到一切完成時，你自然會明白。”
克拉斯感到一種奇異的力量沿著他的背脊湧動，直達肩胛骨。他的鬥篷發出撕裂的聲音，馬爾弗裡恩驚呼道“有什麼東西要從你的鬥篷裡鑽出來！”
克拉斯已經預感到了變化的來臨。在翅膀完全展開前，他腦海中已經浮現出了它們的形象——巨大的、寬闊的、潔白的，宛如阿維安娜化身為鳥時的翅膀。濃密的白色羽毛鋪滿了他的雙翼，克拉斯本能地扇動翅膀，發現它們竟如他自己身體的一部分般靈活。
“在這次旅程中，它們是你的。”阿維安娜柔聲說道。
“那他呢？”克拉斯指著馬爾弗裡恩，眼中閃過一絲擔憂。
“他並不是為天空而生的，隻有經過漫長的訓練，才能在空中飛翔。”阿維安娜答道，聲音中帶著一絲憐憫。“但那需要太久，太久。你必須帶著他，帶著他。”
克拉斯心中隱隱有些疑慮，擔心自己是否有足夠的力量在飛行時同時攜帶馬爾弗裡恩。他如實表達了這些擔憂，但阿維安娜顯然不在意。“你會做到的，”她平靜地說，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隻要你願意相信。”
阿維安娜從另一根羽毛上輕輕拔下了一小片，湊到嘴邊，朝馬爾弗裡恩輕輕吹了一口氣。那羽毛飄向德魯伊的肩膀，穩穩地附著在他身上。馬爾弗裡恩微微晃動肩膀，片刻間，他感到全身上下的巨大輕鬆，仿佛所有的負擔都瞬間消散了。
“我感覺……輕盈了。”馬爾弗裡恩難以置信地跳了起來，差點撞到天花板，落地後，臉上掛著天真無邪的笑容。
阿維安娜微笑著，目光轉向克拉斯。“他不會成為你的負擔，放心。”
克拉斯怔住了，沉默片刻，內心深處湧起一種久違的情感——自從失去翱翔於天際的能力後，那種深沉的痛苦早已根植於他心中。一滴眼淚悄然滑落，他單膝跪地，低聲道“謝謝您，阿維安娜……”
“不用謝，不用謝。”她輕輕扶起他，指引他們走向洞口。“你們的飛行不會太遠，不會太遠。先上那根高枝，向右，穿過雲層，下降即可。願你們一路順風。”
克拉斯望著那根羽毛，遲疑地問“我該如何使用它？”
阿維安娜微笑著，輕輕按住他的唇，“噓，它會告訴你，告訴你。”
當他們離開時，阿維安娜的神情忽然變得嚴肅起來，轉向馬爾弗裡恩，“你的夥伴想讓你知道，他與你同在。我們不會忽視危險，意誌依然堅強。”
馬爾弗裡恩點了點頭，語氣平靜卻堅定“謝謝您，這給了我繼續前行的力量。”
克拉斯也沉思片刻，補充道“希望對我們所有人來說都是最重要的，如果我們能解決與龍族的矛盾，未來將會更加光明。”
阿維安娜微微頷首，歎息道“龍族的事態發展已超出我們的理解，那裡發生的事情連我們也無法完全知曉。”
克拉斯和馬爾弗裡恩對視，龍法師沉重地說道“他們的計劃雖然遠大，但危險同樣潛伏其中……”
話到此處，克拉斯忽然感到舌頭變得沉重，仿佛被棉花堵住了一般，無法再繼續說下去。阿維安娜並未多問，隻是微微點頭，示意他繼續前行。
克拉斯沒有再猶豫，翅膀一展，躍入空中。周圍的鳥兒齊聲鳴叫，仿佛在歡迎這位新加入的同伴。那一刻，擁有翅膀的感覺令他心醉神迷，仿佛失落已久的自由再次回到了他身邊。他忍不住在枝頭之間飛翔盤旋了一圈，才終於冷靜下來。
回到地麵時，馬爾弗裡恩和阿維安娜已經在等候。夜精靈看著克拉斯，目光中滿是崇敬，而阿維安娜則帶著溫柔的笑容，如同一位為自己孩子感到驕傲的母親。
“該走了。”阿維安娜輕輕示意，德魯伊順從地開始前行。
克拉斯走上前，握住馬爾弗裡恩的肩膀，感受到羽毛的魔力讓他幾乎感覺不到同伴的重量。
“感覺如何？”克拉斯問道。
“在我的雙腳再次觸碰地麵之前，沒什麼好擔心的。”馬爾弗裡恩低聲回答，目光堅定，“我會沒事的，克拉斯大師。”
阿維安娜看著他們，最後對克拉斯補充道“當你生命的黃昏來臨時，孩子，我會為你準備一個巢穴，屬於你的巢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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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拉斯的臉色愈發蒼白，他的目光在四周遊移，眼前是無數棲息在這裡的鳥兒。儘管它們種類各異，大小不一，羽毛色彩斑斕，卻能夠和諧共存。克拉斯突然意識到，這些生物之所以能在這裡共處，是因為它們不再屬於凡間。它們的肉體早已離去，這裡不過是它們的靈魂被半神阿維安娜召喚而來。或許在某個更隱秘的地方，還有更為龐大的飛行生物棲息，比如獅鷲的靈魂，甚至是那些逝去的龍族。
“快飛吧，快飛吧，”白色的身影低聲催促著，阿維安娜那輕柔的聲音仿佛從遠處飄來。“你很快就會回來的，真的很快……”
克拉斯心中一緊，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震驚。他咽了咽口水，儘力壓製住內心的疑惑與恐懼，輕聲回應道“是的，尊貴的女士……再次感謝您。”
儘管她的笑容看起來充滿溫暖，克拉斯卻無法感到一絲安慰。相反，那笑容讓他心中蒙上一層揮之不去的陰影。
他展開潔白的翅膀，輕輕一躍，飛升至空中，按照她的指引前行。他俯視著這片神秘的天地，觀察著那被無數鳥類環繞的巢穴。與此同時，他儘量讓馬爾弗裡昂保持平衡，繼續飛行。
在飛行的途中，馬爾弗裡昂打破了沉默，語氣中透著一絲不安“她的話是什麼意思？為什麼她說你會回來？”
克拉斯沉默片刻，凝視著遠方，聲音低沉“我們終究都要麵對死亡，馬爾弗裡昂。”
夜精靈的身體微微顫抖，臉上露出遲疑與恐懼的表情，聲音也因為恐慌而發顫“我們……？”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目光變得空洞無神。“你是說……它們全都？”
克拉斯沒有回頭，語氣卻帶著一種冰冷的平靜“是的，全部。”
克拉斯不願再多言，沉默著繼續向前飛行。儘管如此，內心深處的好奇心驅使他忍不住回頭，再次瞥向那座巢穴。當他真正放眼看清這座建築時，心中不禁震撼——之前所見的不過是冰山一角。巢穴的規模比他想象中要宏偉得多，它向四麵八方無儘地延展，每一個拐角處都有一個巨大的圓形房間，那些房間或許曾經屬於那些逝去的靈魂。
克拉斯的目光緩緩上移，凝視著遮蔽天際的龐大樹冠，在那裡，翱翔著無數無法辨識的生物。它們仿佛存在於不同的時空，籠罩在神秘的光輝中，目送著他離去。
最終，克拉斯和馬爾弗裡昂逐漸飛入了厚重的雲層，那令人窒息的壯麗景象漸漸消失在他們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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