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元寶的話,夏知許一愣,不敢置信的看向地麵。
看到了草席裡露出來的那張烏青的臉。
白晚玉。
明明前天晚上還在春風樓跳舞的人,現在就這麼毫無聲息的躺在地上,沒有一絲生命特征。
夏知許並沒有覺得多麼的可怕,相反是不敢相信。
夜非明抬手捂住夏知許的眼睛:“好了,彆看了,我將阿楊找出來,將他們安葬了,我們就離開。”
接下來的時間裡,夏知許就乖乖的坐在亂葬崗邊,看著夜非明扒拉亂葬崗。
心裡對夜非明更加的敬佩的同時,腦子裡也是亂亂的。
明明之前都好好的,怎麼突然就死了呢?
夜非明說還有阿楊,阿楊也在裡麵嗎?
想到當時白晚玉跳舞,阿楊伴奏的時候,夏知許忍不住心中有些酸澀。
會不會有一天,夜非明也突然就遭遇不測了啊,或者……他遭遇不測。
隻要一想到這種可能,夏知許便覺得自己的心臟都揪了起來。
阿楊會去刺殺宋朝翰是夜非明沒有想到的,不過他和白晚玉的路,怎麼看都是一條送死路,他應該是知道了白晚玉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去總兵府的。
所以白晚玉給他的一線生機,他不願意要。
因此他選擇了自殺。
白晚玉的情況比阿楊的情況好多了。
白晚玉至少還是一具全屍,阿楊已經四分五裂了。
還好夏知許沒有過來,不然看到這,晚上肯定會做噩夢。
一直到天光破曉的時候,夜非明才終於將兩人安葬好了,因為身份特殊,不能立碑,夜非明便給兩人立了一塊木板。
夜非明的衣衫上難免沾染上了血漬和汙垢,即使做了簡單的清理,看起來還是十分的狼狽,卻帶著一種淩亂的美感。
夜非明將樹林裡摘來的果子放在墳堆前:“條件有限,將就一下吧,兩位也不要怪罪。”
“他們為什麼會死啊?”夏知許看向夜非明,不解:“之前都好好的啊。”
夜非明將事情簡單的跟夏知許說了一下。
“成王謀反,白姐姐又沒有參與,為什麼白姐姐也要收到牽連?”夏知許蹙眉。
“她享受了城王府的一切。”夜非明垂眸看著夏知許:“成王在謀反這條路上,得到的利益,他們的都享受到了,這是一個很複雜的問題。”夜非明竟然也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跟夏知許去解釋。
白晚玉是無辜的,那在成王造反這條路上斬殺的那些無辜的人就不無辜了嘛?
成王失敗了不說,成王成功了,白晚玉又是否會放棄公主的位置呢?
環境、成敗等等決定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不好去評判。
“那是不是把總兵殺了,就不會有事了?”夏知許蹙眉,都怪總兵,如果不是宋朝翰,哪裡會有那麼多的事兒,哪怕白晚玉不能贖身,也不會是這個結局啊。
夜非明輕笑,可是誰又能保證阿楊日後真的不會變心呢?人總有年老色衰的時候,花魁的位置坐不了一輩子……
“宋朝翰的父親是當朝二品官員,母親乃是世家大族的嫡女,他若是死在了天盛城,天盛城要被問責不說,白晚玉的事兒照樣會被挖出來,春風樓極大可能要擔責,城主府也是……”夜非明道。
“那皇上不管嗎?”
宋朝翰這樣做,就是不對的啊,有個二品官員的父親,就能為所欲為了嘛?
“如果你是皇上,你會為了一個妓子,得罪一個二品官員,得罪一個世家大族嗎?”夜非明將問題拋回給夏知許。
夏知許想了很久,他很想說會……但是好像這個答案不是一個皇帝會做的。
但是……
啊啊啊,好難啊。
夜非明乾燥溫暖的大手落在夏知許的腦袋上,揉了揉:“人都想不通這些,就不要為難小兔子啦!”
夏知許抬眸,正好看到夜非明側身,俯身,他嘴角上揚,原本俊美的五官更加的清晰耀眼了。
隨著夜非明的靠近,夏知許的心臟不受控製的加速跳動,夏知許下意識的握緊手。
“小兔子負責開心就好了!”
夜非明一直在想,要不要帶夏知許入道,入道修行的道路是必然要去感悟生死離彆,因果循環的,那是一個非常痛苦的過程,這也是能夠有大作為的修士非常少的原因。
尋道的過程,要入世要去看,要去體驗,要去參悟,更多痛苦來自於精神上的。
直到,你能垂眸冷淡的看世間的萬物,萬物在你眼裡都不會再有差彆。
夏知許嬌嬌軟軟的,劃破指尖都能紅了眼眶,讓他去走這條路,不現實。
他私心也不希望夏知許去體驗他走過的那些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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