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了扯嘴角,許靖懶得再理會趙普生的罵聲,慢悠悠的走了。
虎皮大人則蹲在趙普生頭上,一爪子下去,頓時把趙普生的頭皮都給抓爛了。
趙普生隻覺得一陣尖銳的疼痛傳來,忍不住驚叫了一聲:“你這隻死鳥!”
“姓趙的!”虎皮大人陰惻惻的從他頭上飛到旁邊的木凳上,蹲在木凳上死死地看著他:“你忘記當年被選中進東宮時的誓言了嗎?!”
趙普生本來還在口不擇言的痛罵虎皮大人的,但是聽見虎皮大人說了這句話,他馬上就不可置信的止住了罵聲。
隨即猛地抬頭看向了虎皮大人。
當年聖上要立大皇子做太子,的確是已經開始為太子配置班底。
而他就是東宮詹事。
他那時候還是一個鐵骨錚錚的翰林,為人剛直不阿。
所以他跪在太子跟前,發誓以後會為太子和國朝肝腦塗地。
但是,這件事已經過去很久了,久到他的記憶都有些模糊,根本都快記不清了。
現在忽然被一隻鳥兒提出來,趙普生隻覺得荒誕中帶著幾分離奇,這讓他瞬間便從疼痛中掙紮回過神來,怔怔的盯著虎皮大人問:“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虎皮大人嘎嘎了兩聲,分明是綠豆大的眼睛,可卻帶著十足十的的譏誚和嘲諷。
它幽幽的看著趙普生:“你跟你的同窗們都不同,你那一科考生,其他人最次也是富戶,唯獨你是真正的清苦人家出身,你沒有父母宗族,自幼寄人籬下,給人當書童,是你當時的主人家,見你天賦奇高,所以幫你去了奴籍,供你讀書。”
趙普生已經開始渾身發顫了。
這些事,已經很多年很多年沒人提起了。
他自己都快忘記了。
成功以後,他已經聽不見這些聲音,充斥他耳邊的都是恭維和讚美吹捧。
所以來時的路,其實他已經不記得了。
虎皮大人冷笑了一聲:“你一路走來,遍地坎坷荊棘,可你當時進了翰林院,照樣為了正義仗義執言,甚至不惜得罪權貴,當年你的那些風骨,現在都哪兒去了?!”
趙普生如遭雷擊,渾身顫抖。
到哪兒去了呢?
這些年?
大皇子死後,當時的東宮班底自然就都用不著了。
所以他們這些人也是從哪兒來回哪兒去。
沒了大皇子的庇護,他著實是過了幾年的苦日子的。
被貶到了苦寒之地當個縣令,他連續幾年都生了重病,卻也仍舊奮鬥在河堤之上。
可是沒用,他這麼努力,也仍舊是沒用。
考核永遠都是中等,中等。
回京城的日子遙遙無期。
這路實在是太難走了!
所以,等到終於有橄欖枝朝他伸過來的時候,他毫不遲疑的就接下了。
為什麼不呢?
再不往上爬,他就會永遠的留在泥濘裡,會永遠的被人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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