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
來人年近五十,著青色長袍,衣袂飄飛。
麵龐清臒,膚色微黃。濃眉入鬢,雙眸深邃,眼裡含著讚賞的笑。
下頜蓄半尺胡須,黑白相間,整齊有序。頭發以木簪綰起,瞧著樸素卻更顯幾分書卷氣。
幾根銀發夾雜在黑發中閃爍,儒雅非凡。
他撫著那一小撮胡須,笑哈哈地走過來“說得不錯,正是蘇軾的《晁錯論》。”
梨梨眨了眨眼,有些好奇地看著這個人。
哇,說誰遇到誰!
楊氏見他是從書院裡走出來的,又是這年紀,便猜他應該是書院裡的教書先生。
自家相公還在書院裡讀書,楊氏自然不能拖了他的後腿,給人家書院裡的先生留下不好的印象。
楊氏忙正了正身子,有些局促地笑了笑。
柳先生看了看楊氏手上的食盒,心下了然“夫人是帶著著孩子來看望郎君的吧?”
楊氏答道“是,我家相公快要考試了,給他帶了幾句家裡人的話。”
柳先生想了想“快要考試了?那是八月的院試?我想想,八月要參加院試之人中有如此賢妻,又有個如此可愛的閨女的……莫不是沈家三郎?”
人情世故嘛,這點隨手的好感還是得幫自家爹爹刷的!
於是梨梨開心地拍著手,說道“是呀是呀,這位伯伯可真厲害,窩就是沈家三郎的閨女呀!”
柳先生被梨梨稱自己爹爹為沈家三郎的說法給逗笑了“我都是能當你爺爺的年紀了,叫什麼伯伯。”
梨梨仔細地看了看他,很認真地說道“你是不是想占窩便宜?窩爺爺頭發都白啦!你隻白了幾根,哪裡就是窩爺爺了。”
楊氏忙拉住梨梨“梨梨,不能沒禮貌。”
又抱歉地對柳先生說“孩子還小,您不要您不要介意。”
柳先生操勞年邁的母親,一生未娶,更沒有一兒半女,平日多和學生們在一起,此刻遇到梨梨這麼個古靈精怪的小團子,還覺得有些新鮮。
“怎麼會,叫梨梨是吧?”柳先生笑著擺擺手,“叫伯伯就叫伯伯吧,你個小女娃,有趣的緊,分明聰慧的小小年紀就聽得出是哪一篇文章,卻又稀裡糊塗的。哈哈哈哈,有趣,有趣。”
梨梨插著腰,顧著腮幫子,假裝生氣“梨梨才不糊塗呢,爹爹說了,梨梨是世界上最聰明的小孩!”
柳先生讚同道“你爹說的沒錯,你這般年紀就懂得些文字的,還是個女娃,實在是難得。”
說罷,柳先生又想了想平日裡沈老三在書院的表現“三郎在書院裡表現一向很好,讀書也有些天分,人又努力上進,也難怪能教出這麼聰明的孩子。”
楊氏有些意外,試探道“您認識我相公嗎?”
柳先生點點頭“我是這書院的院長,偶爾給學生們講講文章。三郎天分不錯,文章寫得也好,我有些印象。平時院裡的考試,三郎成績一直遙遙領先,先生們對他也讚賞有加。”
楊氏聽了,心裡忍不住有些自豪,為沈老三感到高興,又連忙對柳先生道謝“原來您就是柳先生,我聽我家相公提起過,他說您很有學問。平日裡三郎在書院多虧了您和各位先生的教導,下回我來時一定給各位先生帶些家裡自己做的點心嘗嘗,多些各位先生對三郎的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