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工資八萬,再加上一個月額外工資作為獎金,一共十二萬。”
陳恒明看著楊立德,示意一邊的黑色西裝壯漢將錢數出來,然後將工資表放到桌麵上,讓楊立德簽字。
“這些錢我不能收,虧欠工資都是小事,應該先用這些錢恢複生產啊!”
楊立德顫抖著手,看著放在自己麵前的這十二摞,放一起兩隻手都掐不過來的錢,怎麼都不肯在工資表上簽字。
陳恒明看了一眼站在楊立德身邊,眼神像是要吃人一樣的張秀娟,“楊叔,你簽了吧。”
“不,我不能簽。”
楊立德梗著脖子愣是不肯簽字,王秀娟急的一胳膊肘懟在他腰上,疼的楊立德齜牙咧嘴。
“你不簽?彆人還等著領錢呢!”
王秀娟臉上硬是擠出幾分笑意看向陳恒明,小心翼翼的問:“這字我能替他簽不?”
誰曾想楊立德卻是一下子將筆給搶了過去,“我不簽,我們哥幾個都是這個意思。”
站在楊立德身後,看起來和楊立德年歲都差不多的幾位中老年男人也紛紛點頭,“公司遇到困難,我們也幫不上彆的忙。”
“工資就不要了,能幫上一點是一點。”
王秀娟的眼眶一下就紅了,難以置信的看著楊立德,她一直都知道自家丈夫是個老實人,但是卻沒想到他能蠢到這個地步。
沒錢給是沒錢給,但是誰能想到有錢往手裡送,這人都能往外推呢!
“楊立德!”
“秀娟啊,做人不能忘本,你忘記了,你還是老廠長介紹給我的!”
“老廠長資助我念書,幫我成家,兒子出國留學的學費也是廠裡包的紅包。”
“如今舒廠長剛去世,廠子遇到了困難,我們不幫一把,誰能幫呢?”
楊立德眼眶也紅了,他語氣帶著隱隱的哽咽。
“做人不能這樣啊!”
“好好好,合著就我是個壞人!”
王秀娟拍桌子瞪眼,眼眶裡的淚水轉瞬而下,“你跟著這破廠子過去吧!”
她轉身就走,可才走了兩步就被人拽住了。
舒以白手抓的緊緊的,麵上儘是歉意的笑:“秀娟老師,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
王秀娟都忘記自己已經有多長時間沒有聽到這個稱呼了。
她原本在廠裡的幼兒園當幼師,後麵當上園長,在廠裡效益不好的時候,幼兒園沒了,她也失業了。
但那時候兒媳婦正好懷了孕,她就順勢去伺候兒媳,孫子,倒也算是給自己找點事做。
舒以白小時候在廠裡幼兒園啟的蒙,教她的,發現她與一般小孩不同的就是王秀娟。
王秀娟拿著手帕擦掉眼淚,仔細看著麵前這張潔白如玉,年輕女子的臉,輕聲問道。
“你是以白?”
“嗯,是的,秀娟老師。”
舒以白牽著王秀娟的手回到桌子前,看著仍舊一臉執拗的楊立德,歉意愈深:“楊叔,您彆跟老師犯軸了,老師是什麼樣子的人,您還不清楚嗎?”
“廠子的危機已經度過去了,我已經拉來了投資,最遲一周錢就會到賬的,廠子很快就會恢複運轉。”
“到時候還需要您坐鎮呢。”
“真的?”
舒以白話一出,不隻是楊立德,所有的舒氏製藥廠的員工們都是又驚喜又激動的看向她問著,生怕聽見否定的回答。
“當然是真的!我怎麼也不會騙自家人的!”
‘自家人’三個字說的所有人都心中一熱,眼眶一紅。
在這一刻,所有的等待與煎熬都有了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