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小裴冷著臉走到了沐甄氏的對麵。
“受苦？甄玉華，你對受苦的理解是什麼？姥姥姥爺生了七個孩子，你排行第七，從小嬌寵，在那麼窮苦的村裡長大都能因為吃糖太多導致早早長了齲齒。你的童年是幸福的吧。嫁給我爸之後，家務家務不用做，田裡農活都是姥姥家派人過來幫忙，到現在都不會做飯，家裡哪個不是寵著你？你的受苦是什麼，是沒有能給你無限製花費的錢還是沒能讓你過上富家太太的生活？”
沐甄氏恨恨地看著沐小裴“你給我閉嘴，我最恨的就是你，要是當初你是個男孩，我就不用再受那麼多罪，身體也不會垮掉!”
沐小裴滿目蒼涼:“終於啊，你還是說出來了，不裝了，不哄了，發現控製不住我了對吧，你恨我，你又憑什麼恨我，出生不是我能夠選擇的，但是你卻把所有的不幸強加在我頭上。”
“一歲半，你故意把一鍋剛煮開的放在屋子正中間，然後引著走路還不穩的我過去打翻，整張右臉和整個脖子全部燙傷，你呢，每天抱著纏著繃帶的我去田間地頭，大聲笑話我多麼的醜。”
“三歲多點的時候，你又故技重施，這次是剛燒開的開水壺澆在我雙腿上，右腿小腿的肉都燙熟了，你號稱醬油可以止痛，半瓶醬油倒在腿上，導致嚴重感染，後麵的三個月裡，隔幾天就得刮掉發炎的皮肉。當時是不是覺得很過癮啊。我得感謝你堅持不送我去醫院，畢竟當時的醫療水平隻會大量使用激素治療。我見過和我同期遭遇燙傷的同學，都是嚴重發胖加瘢痕增生。我也因為遇到了貴人贈藥活了下來。”
“燙傷之後你就把我丟給姥姥了，離開你的幾年是我過得最開心的日子，雖然腿傷嚴重導致走路姿勢怪異，也有人幫我慢慢糾正了。你也許好奇為什麼這些事情我還能記得，因為真的太疼了啊，因為難以忍受的疼痛讓我過早有了記憶，我以前不明白為什麼同樣是你的孩子，你對我厭惡至此，今天算是明白一些了。”
沐甄氏明顯怔了一下，還是滿心不服氣“那是因為你就是個災星！不討喜怪不得彆人！”
“嗬！”沐小裴忍不住冷笑“我是災星？依據是什麼？你說我導致你的身體不好，不是吧，你身體出問題明明是弟弟出生之後的事情。那時候正值炎夏，你受不住熱頻繁吃冰，後來才引發子宮肌瘤。我爸帶你到處求醫沒錯吧，帶著你算是邊旅遊邊求醫，後來病情不可控不得已做了子宮切除手術，這也能算我頭上？”
“其實說白了你就想找個人怪罪一下而已，而我就是那個倒黴的人罷了，你年輕時候脾氣火爆，受不得一點兒委屈，所以跟婆婆關係緊張，你把這種關係緊張歸結於老太太重男輕女，你沒有生出兒子才頻繁被為難。但是你仔細想想，最讓奶奶喜歡的孩子是誰，是叔叔家的妹妹，所以她的喜歡憎惡與孩子的性彆關係不大，她隻是單純不喜歡咱們家的人而已！”
沐甄氏被懟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乾脆閉眼拒絕交流。
沐小裴情緒卻更加激動，生前沒能說的話，如今毫無負擔地輸出“六歲，我回家，基本上就成了你的丫鬟吧，六歲開始學習洗衣做飯甚至乾農活種菜，這些事情這麼多年基本上沒讓你沾過手。後來上學之後也是如此，每天上學前都會給你們做好飯，中午也得趕回家炒菜做飯，一直到了高中。以前的我覺得這些事情就是我該做的，這也是你從小給我灌輸的思想。你怎麼說來著，對了，你說我這個人毫無優點，長得又醜又黑，將來肯定是嫁不出去，如果再沒點拿出手的本事，很難活著，所以你從小鍛煉我，萬一以後自己生活可以照顧自己。我一直相信你是愛我為我考慮的。你還一直強調要好好照顧姐姐和弟弟，像仆人照顧主人那樣，因為他們什麼都不會，所以要事事以他們為先。都是你的孩子，差彆真的好大，可笑我還信了十八年。”
沐甄氏睜開眼睛爭辯道“你姐姐弟弟都是嬌養大的，不像你，就跟個野草一樣，隨便丟在哪都能活著，你照顧他們不是應該的嗎？”
戚同都要聽不下去了，怎麼會有這麼偏心的母親，怪不得第一次見到沐小裴的時候她運勢低迷，鬼氣纏身，差點兒送命。
沐小裴冷笑一聲繼續說“對！我以前真的是這麼認為的，如果你真的以為這些都是對的，為什麼不敢讓我爸知道呢？當初你差點兒偷改了我的高考誌願，目的就是把我困在本市，繼續為你們服務，可惜我總是遇到貴人，我同學發現了我的誌願書，因為怕我頂了他的名額，求著我去改了彆的學校，我才有機會離你遠一些，才有機會看清楚這麼多年其實你一直在對我進行思想控製。後來你發現控製不了我了，就換了另一種方式，停了我的生活費，並要求我返還從小到家上學花的每一筆花銷。為了達到目的，不惜敗壞我的名聲，言語侮辱，施加壓力逼我就範。我透支了所有的信用卡又借遍了能借的所有朋友，湊了十幾萬還了你，而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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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小裴從抽屜裡拿出一疊紙，是一份協議，簽了字按了手印的。“你還動了沐家村分給每個人的房子，屬於我的給了我姐姐對吧，還偽造了了這麼一份我主動放棄財產且將來承擔贍養義務的聲明。真的就這麼恨我，恨不得我立刻削肉還母的地步？”
沐甄氏沒想到她做的這麼隱秘的事情居然被發現，想要搶，但是她已經是個魂靈狀態且被定住，隻是紅著眼狠狠瞪著沐小裴。
“很好奇我是怎麼發現的。可笑啊，我得知你突然去世，一路哭著飆車回家，想著無論以前多大的仇怨，在生死麵前都是小事兒，無論你以前對我多麼差，我都能原諒。也許如你所說，第一個孩子疼，第三個孩子嬌，中間的就是容易忽略。回來那天的晚上，我因為太難過無法入睡才想著幫你收拾東西，沒想到就看到了這個。如果你沒出事，不會讓我發現這份協議，甚至會很快哄著我簽一份真的對吧？畢竟這幾年咱們倆的關係緩和了不少，上個月我還想安排帶著你一起出國旅遊來著。現在呢，所有幻想都破碎了。你都死了都忘不掉對我的厭惡，那我也不必再在意你了，現在的我隻希望我們永不再見!”
沐小裴說完轉身看向戚同“師父，送她走吧，我不想看見她了！”
沐甄氏目眥欲裂，突然掙開了戚同的符咒，怨氣激增撲向沐小裴“想趕我走？看你們有沒有那個本事！”
戚同憑空畫了個八卦拍出去，同時舉起收魂瓶驅動咒語，卻收效甚微，沐甄氏突然穿過沐小裴衝向窗戶，消失在了院子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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