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再遇哈哈笑道“你這不知二字,方是正解。”伸手在他肩頭一拍,道“我一見你,便知你絕非常人。你計謀百變,卻沒有聰明人好有的狂妄。單這謹慎二字,你已有為將之質。這軍國大事,最忌紙上談兵。仗要怎麼打,一切都要審時度勢,隨機應變。常言謀定而後動,但即便謀定,也須不斷變化。為將之道,在於把握勝敗之機,統領三軍,尋最優之選。惟‘變’不變。”
沈放道“還想請教將軍妙計。”
畢再遇搖頭道“哪有什麼妙計,我為將,不過中人之資。若是霸王領軍,必然率軍直追,切入敵陣,三軍辟易。若是飛將軍李廣,會帶兵襲擾,馳近以弓箭射殺,但不與敵軍交陣。若是白起……”嗬嗬一笑,道“白將軍想是看不上這區區一萬之敵,連追也不會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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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霏雪道“將軍乃是智將,小女鬥膽一猜。”
畢再遇笑道“原來巾幗早有妙計。”
柴霏雪道“我不過猜度將軍心意。”微微一頓,道“攻心為上,待敵疲憊,待敵鬆懈,待敵急躁,伺機而動。”
畢再遇哦了一聲,扭頭看她,道“怎解?”
柴霏雪道“我見將軍不緊不慢,想是無意回避敵人耳目。金軍新敗,士氣低落,正如驚弓之鳥。敵軍見我軍在後,虎視眈眈。定必驚惶,愈是發力逃命,愈是疲憊。如此行事,乃是攻心之計,震懾之意。”
畢再遇道“不錯,還有呢?”
柴霏雪道“此去滁州不過六十裡,若是尋常,分作兩日,一日行三十裡,輕輕鬆鬆。但眼下咱們跟在身後,敵人不敢安營,提心吊膽,隻能連夜趕路。兵法有言,‘五十裡而爭利,則蹶上將軍’。同是行六十餘裡,敵人輜重眾多,士卒驚惶不得飽食。六十裡後,必成疲軍。”
畢再遇眉飛色舞,道“好,還有!”
柴霏雪道“眼下滁州在金軍手中,望見滁州城,一路提心吊膽的金軍定然如釋重負,軍心鬆懈。”
畢再遇道“但還不是良機。”
柴霏雪笑道“我知將軍此行,絕非追殺敵軍如此簡單。城門一開,敗軍急著入城,才最是爭先逃命,無心戀戰之時。將軍是想趁機收複滁州吧!”
畢再遇哈哈大笑,道“你這女娃兒,一般的了不起。”
沈放暗暗點頭,心道,柴姑娘舉一反三,心思可是比我細膩多了。滁州據說還有三城,五六千餘守軍,他也未敢想畢再遇會打上滁州城的主意。
自歐陽修作《醉翁亭記》,世人皆知“環滁皆山也”。但其實,滁州山都在西麵,有琅琊山、黃甫山等,山雖不高,但連綿起伏,方圓也是廣大。而東麵至六合之間,一馬平川,並無山脈丘陵。
此際滁州領清流、全椒、來安三縣,來安在北,清流居中,全椒在南。金兵大部自六安撤出,乃是一路向西北,朝來安縣而去。兩地相距六十裡,有官道相通。
上將擁旄西出征,平明吹笛大軍行。馬蹄聲聲,旌旗招展,大軍如一字長蛇,於曠野間逶迤而行。眼見天色漸黑,大軍離六合已三十餘裡,與滁州,恰是一半路程。
前麵不足十裡之外,金兵大部拖遝前行,越走越慢,一個時辰不過走個四五裡。完顏蒲辣都有令,一切有用之物,皆不能放下。軍中又缺騾馬,眾多士卒,人人都要背負數十斤的物品,艱難前行。
完顏蒲辣都此部遠算不得精兵,陣中十有八九,儘是上不來台麵的漢人和渤海人。士卒多是這一年半載新征入軍的新兵,更是一個賽一個的窮。
窮兵都有一個特性,就是亂七八糟的東西出奇的多。軍中發下的兵刃護具自然不可少,兩日的軍糧也是必須,微薄的餉銀銅錢乃是身上最要緊之物,此外還有衣服鞋子,磨刀石、傷藥,吃飯的家什,睡覺禦寒的毯子被褥。有的士卒,身上零零碎碎,走路都叮當作響,實是不知道帶的什麼。甚至還有士卒,背包裡藏著女人的脂粉衣物,不知道是自己攢錢給媳婦買的,還是從哪裡搶來。
這些都還隻是個人物品,一夥做飯的鍋碗瓢盆,挖地搭帳篷的鏟子工具,細數起來,雜物更多。
大件物品,都放在騾馬之上。即便如此,一個士卒隨身的東西也是不少。這部金兵,離鄉短的已經大半年,長的已經一年有餘,攢集的稀奇古怪的東西也是越來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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