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君合四舍五入逼近六十的年紀,定力風度非小輩可比,這會兒卻還是漏出了幾分失態的情緒。
他啪地扔下了眼鏡,伸手揉住眉心。
“看來,不枉費小侄一片苦心,過了將近三十年,你和何家都有心遮蔽的事實,實在太為難底下人了,那麼點點蛛絲馬跡……”
沒等閻仕淮鋪墊完,閻君合有點倦怠,又有點厭惡地看著自家大哥搗鼓出來的私生子,聲音毫無起伏“苦心孤詣抓到這麼個把柄,想拿來要挾我,還是何家?”
“哪裡能,是我表達不當,叫二叔誤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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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仕淮啞然失笑,又斟酌地從公文包裡摸出另一份似乎一樣的文件,客客氣氣道“隻是侄兒想了想這些年二叔和何家的關係,又回憶了番我那位姐姐的模樣做派,越想越是不對勁。”
他渾然不覺閻君合越發冷峻的神情,自顧自道“何家到底是有底蘊有教養的好人家,你與前嬸子也是兩情相悅,就算日後變心或者產生誤會,可拿血脈開玩笑,就有些離譜了。”
“所以我啊——還是不忍心二叔一直自以為是的心情,單方麵認定是嬸子對不住你。”
曾經深愛過的女人生下了一個與他沒有血緣關係的孩子,這一直是閻君合內心深處最為痛心疾首的不堪往事。
這樣直白而血淋淋地被一個自己不待見的小輩戳破,閻君合的臉已經微微在抽搐了。
“二叔看看吧,來都來了不是。”閻仕淮笑語盈盈,稍顯單薄的麵容上浮現出有些妖異的神情。
作為旅遊景區的洗腦名言,閻君合穩住心神,到底本著實事求是的原則,伸手拿過了那份格式眼熟的報告。
最後那句
經醫學遺傳學dna鑒定,何媛與2排除生物學母子關係。
轟——
恍若一道驚雷驟然打在他耳邊。
閻君合這次沒能忍住地站了起身,失魂落魄地死盯著麵前的閻仕淮,他目光流轉,在柔和與森冷間不停變換,似不定的流光,那麼些年的時光和殘存的情感,轟然在心裡坍塌。
“二叔,我隻是提醒你一下。和你不是父女,或許和嬸子也不是母女呢。”閻仕淮露出十分友好的笑。
閻君合有些痛苦地闔上眼,又在幾個呼吸後重新睜開,漸漸漫上紅血絲的眼流露出迷惘與掙紮。
“我會去驗證。”
“那是自然,骨肉親情嘛。”閻仕淮頗為滿意,笑得萬分真誠。
閻君合很快平複好心情,在喝完半杯茶後,平心靜氣地致謝“若此事成真,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多謝。”
他以茶代酒,微微舉杯後一飲而儘。
不說閻仕淮怎麼個神鬼難測的契機察覺到此事,對即將大婚的何媛來說,她第一次疑惑起了自己的血型。
為此素性追求嚴謹的她破天荒地發了短信給父親。
“爸爸,你的血型是o型嗎?”
普普通通一句話,落在閻君合眼裡無異於晴天霹靂。
何媛知道了?
閻仕淮…
他皺起眉頭,沉吟不語。直叫會議桌下方的一群研究員彼此交換著眼神,以為是哪個數據或者公式不對,居然被教授抓包了。
“李副,你繼續。”
良久,閻君合收拾起了近幾日縈繞在心間的魔咒,決意速速拍板定下,他得親自往何裳昔年急產的那家醫院走一趟。
與此同時,閻仕淮因著新澳的業務問題,和片區新上任的頭兒有點貪心,底下人照著常規法子孝敬,人卻油鹽不進,逼不得已下趕著早班機回去滅火了。
蔣廷龍來到鵬城後,第一次發現油水多的活兒居然不用走路子,可以完完全全憑本事爭到。
他一個小地方出身的人,不過十天半個月,因著順當地和條子周旋了半日,平安帶回了底下弟兄,當晚就作為典範,站在了來視察場子情況的閻少麵前。
他早早打聽過了,這位不是恒天的正牌太子爺,卻也是閻家認了的血脈,至於怎麼稱呼嘛,反正鵬城沒第二個閻少,那就是閻少!
閻二少啥的,太難聽了。
“從哪兒來的?”閻仕淮有點沒聽清,含笑問了句。
“鄉下地方,不值一提。”蔣廷龍上道地彎腰,想給點個火。
閻仕淮給臉地湊過去了點,隨意道“果然,基層曆練出來的人,另外有兩把刷子。”
蔣廷龍陪著笑,他總覺得這閻少滲人的慌,看著吊兒郎當地似笑非笑,話說得好聽,身上滿是他不曾見過的尊貴,偏偏一雙眼裡的陰翳比他見過的任何人都重。
一般違和的人,不會是好伺候的主。
“先前做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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