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雨過天晴
周肆捏著衣服朝塌上的人走去,眸底全是笑:“脾氣還挺大。”
薑潯將幾聲咳嗽悶在喉間,一手按住胸口浴巾,另一手掌心朝上伸過去:“衣服。”
周肆怕她受涼,把衣服扔了過去。
這瓷娃娃一樣的人,精貴著呢,得好生供著。
薑潯接過衣服,又看了周肆一眼。
說他渾吧,他剛才確實可怕。可此時又十分紳士地轉過身,避免讓她尷尬。
薑潯以極快的速度換好衣服,掩住嘴又咳了聲,問回剛才的問題:“你怎麼會來?”周肆指尖把玩著一根沒點燃的煙,慢吞吞轉身,對上薑潯那雙潮濕的眼,他想逗她的心思也歇了下去。
“那幾人開直播砸你的店,鬨上熱搜了,我怕你細胳膊細腿的被砸壞,就過來了。”頓了頓,他半開玩笑說:“沒想到你還挺聰明,知道叫警察。”
薑潯將濕潤的發絲撥到耳後,低聲道謝。
這種事情她又不是第一次經曆,老師當年被汙蔑抄襲,那個女生跳樓以證清白後,幾乎每天都會有人過來鬨事砸店。
鬨得最嚴重的時候,老師常常被打得頭破血流,卻總是護得她很周全。
後來有次老師沒護住她,她受了傷,將養了大半年,再回到店裡,麵對的是如豺狼般湧上來將要將他們分而食之的同行和一群被煽動的烏合之眾。薑潯垂眸斂去眼底情緒,突然長發被撩起,她愕然抬眸,隻見周肆不知道從哪兒找來個吹風機,先用毯子裹住她身子讓她取暖,而後便開始給她吹頭發。
窗外雨水成線的落在玻璃上,夜晚的燈光在雨幕裡變得斑駁,男人的身影映在玻璃窗上,有點笨拙,又有點溫柔。
薑潯發現,周家四爺和傳聞中太不一樣了。
若是今天這事情落在她以前的未婚夫周楠木身上,他不會冒雨趕來,隻會窩在溫柔鄉裡,現假模假式地打著電話,責怪她把一堆廢品當寶貝,再虛情假意地安慰幾句,給自己塑造深情的人設,轉頭就去長輩麵前討個二十四孝男友的好名聲回來。
“周肆。”薑潯的聲音在吹風機的聲音裡顯得模糊不清。
周肆也不知道聽見沒聽見,薑潯更不知道他應沒應,等到男人將她的頭發吹乾,她已經忘記剛才想說什麼了。
鬨事的人太多,一般人吃了虧,也懶得一個一個去計較,便隨便警告賠償了事。
但薑潯不是。
隻要沾上寒煙閣的事,她都特彆較真。
她叫來薑家的律師團隊,一個一個的告。
告完還得讓他們讓社會新聞。
“第一次見薑小姐的時候,我就知道你不是個好欺負的主。”回去的路上,薑潯望著車窗上斑駁的雨水發呆,安晏開的車,周肆坐在她身邊。
說這些時,他手肘撐著車窗,虛握著拳頭抵在下頜處,眸子在昏暗的車廂裡似有光點閃爍。
“可你告這些小嘍嘍沒用,挑個領頭的出來,殺雞儆猴達到的效果是一樣的。”他說。
薑潯聲音很輕很輕:“哦。”人她要告,幕後的她大概能猜到是誰。隻是她沒想到,她不過是稍微在網上濺起一點水花,他們就迫不及待想把她打壓下去。
招數和幾年前一樣。
但她不是老師,沒有那個容人的度量。
“……”周肆失笑,這人遇到不想談的事就很敷衍。
把人送到家,周肆就沒進去,撐著傘送她到門口。
薑潯站在玄關處,身後是溫暖的燈光,她彎腰換鞋,轉頭發現他沒進來,詫異地看著他:“這麼晚了不進來嗎?”
周肆撐著黑色的傘,雨水在傘沿串成珠簾。
他的神情隔著雨幕模糊不清,“薑潯,這麼晚了留一個男人在家過夜,你知道意味著什麼嗎?”
旗袍的裙邊劃過薑潯的指尖,她指尖微曲,腦海裡回想起的,是雨聲嘈雜的二樓上,他指尖穿過發絲的觸感。
她紅唇動了動,到了嘴邊的話變成了:“下雨天,開車小心。”
周肆笑得輕浮又浪蕩,點了根煙,吐出來的煙圈來不及上升,便被雨水衝散。
“明天我出差,大概一周左右回來。”
薑潯:“好。”
引擎聲遠去。
直到涼風裹挾著絲絲雨水拍在薑潯臉上,她才回過神,往外看去,漫漫夜色下早已經看不見那輛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