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對於他,是驚濤駭浪的一晚。
睜眼見到小時候的家,他知道自己重生了。
透過客廳窗戶,昏暗的天色微微泛白。
熟悉掃大街和自行車車鈴聲,不由眼眶泛紅。
他們縣城自從煉鋼廠建成,天總霧蒙蒙。
悄聲開門走下樓,他們住三層,如今縣城居民樓大多四五層高,不隔音,沒電梯。
記憶中,在過不久,他們家搬到城南,父母前幾年買了處宅基地,蓋了座小二層樓。
一下子裝修完,他們家錢不夠,零零總總裝了兩年,需要再晾半年。
“大峙起這麼早,乾啥去呀?”家屬樓二樓的大爺笑嗬嗬的問。
他戴著口罩,手裡提著鳥籠走的慢悠悠,顯然去公園鍛(遛)煉(鳥)。
周天峙思緒飛轉,從記憶深處扒拉認識的人。
笑嘻嘻地向王大爺問好“王大爺早上好呀,我要去公園裡跑跑步鍛煉一下身體,就先不和您聊啦。”
六十多歲的王大爺,給他的童年留下了深刻印象。
聽說他老家是京都的,有著一段不平凡的經曆。
他作為第一批下鄉的知青,擁有大學學曆,70年代進入廠子,公認的高級技術工人。
由於他總是喜歡講述自己過去如何厲害,以及曾經見過哪些領導人等輝煌曆史,這讓跟他聊天的鄰居們逐漸感到厭煩。
尤其反複重複那些故事時,小時候他們挺喜歡聽,長大些,小朋友們都不願意再靠近他。
誰也不想聽,每天都說八百遍的老話。
縣城的街道雖有些破敗,卻被清掃得乾乾淨淨,沒有一絲雜物。
幾家路邊的早餐小店,則散發著濃濃的煙火氣息,讓人感到溫馨。
慢跑拐出胡同口,過了一條街道,來到馬路對麵,便能看到公園的入口。
那裡充滿了他的童年歡樂記憶,不禁懷念起小時候快樂的時光。
不提大哥如何感懷,天屹閉著眼坐起身。
“喏,衣服穿好,早上涼,彆感冒了,快點。”
媽媽趙麗娟風風火火地闖進房間,一把拽起小兒子,掀開被子,嘴上念叨著,迅速打開衣櫃找出衣服扔到床上。
又急急忙忙地轉身出去,留下天屹一臉懵然。
雙手揉著短發,天屹緩緩睜開那雙無神的雙眼。
他努力回憶,確定自己沒有記錯日期——今天是十月一日,學校放假七天。
沒睡夠的他完全提不起精神,大腦一片空白,蔫比的很。
不願思考,天屹直接傳音他的係統小秘書“巫空啊,知道十月一家裡會有什麼安排嗎?”
儘職儘責的巫空立即回應道“當然啦!我們要去爺爺奶奶家,幫忙秋收呢!”
接著,它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幸災樂禍,詳細解釋說“要割水稻、掰玉米、收大豆、挖地瓜和花生,等等!”
天屹麵無表情,心中卻早已淚流滿麵“大人的事情,跟我們小孩子有什麼關係?”
他嘴上這麼說,內心深處清楚記得,需要承擔的農活並不多,可秋老虎般天氣,曬死個人。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他不想跟那群孩子堵老鼠洞,不想抓螞蚱,不想撿豆莢,嗚嗚嗚想裝病,不知道來得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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