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白茫茫的雪景,以及偶爾閃過的幾縷微弱燈光外,再無其他任何讓人感到溫暖和希望。
終於,伴隨著刺耳的“嘎吱”聲,車子緩緩停了下來。
知青們從迷蒙中驚醒,揉了揉僵硬惺忪的雙眼,隱約看到不遠處幾處若隱若現的燈火。
紛紛迫不及待地下車,雙腳剛一著地,便忍不住開始跺腳,試圖驅趕身上的寒氣,讓變得僵硬的身體重新恢複活力。
班布爾雙手負於身後,略微提高音量呼喊“哈根!哈根!帶去今日搭建好的帳篷,暫且湊合一夜吧。”
阿西達一聲不吭地提起蔣家姐弟的行李包裹,默默地將它們送進帳篷裡。
從車上下來的人,一個接一個地走進帳篷,輕輕地放下各自的行囊後,便圍坐在那兩個爐火旁取暖。
突然間有道帶著哽咽的嗓音響起“我好想家啊……”
伴隨著聲音的落下,沒過多久,又有好幾個人也緊跟著發出低沉的抽泣聲。
大多數知青們都靜靜地坐在那裡,他們的表情顯得十分木然和呆滯。
這些年輕人滿懷激情地,決定投身到農村建設中,但如今卻被現實的艱辛和無奈所消磨,變得沉默無言。
外麵,傳來刺耳又充滿焦慮的喊叫聲“不好啦!卓拉要生了啊!”
呼喊猶如一道驚雷劃破長空,瞬間打破了平靜如水的氛圍。
聽到消息,忙碌的人紛紛停下手中的活兒,滿臉驚愕與緊張。
駐守在公社裡值班的人被這突兀的狀況所震驚,心中湧起擔憂和恐慌。
聲音穿透厚重的蒙古包,直直地傳入眾人耳中。
對於大多數知青來說,這句用蒙古語喊出來的話語,猶如天書,晦澀難懂。
他們麵麵相覷,眼中滿是迷茫與困惑。
然而,有兩個人的神情變得格外凝重——蔣天莘和天屹。
顯然,他們聽懂了這句蒙語的意思。
蒙古包外一片混亂。急促的腳步聲此起彼伏。
嘈雜的拖拉機車打火聲,也驟然響起,緊張的氣氛愈發濃烈。
那些人語氣越來越急切“卓娜呢?她去哪裡了?這個節骨眼兒上怎麼能不見人影?”
有人高聲問道,聲音中充滿了責備。
另一個人連忙回答道“格爾木公社今天早上把她叫走了,說是有兩個產婦同時要生孩子,要她去幫忙接生。”
聽到這裡,大家的心不禁沉下去。
眼下正是最關鍵的時候,卓拉作為駐守公社內部,唯一懂得接生技術的人卻不在場,他們不知該如何是好?
“車子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還發動不起來?”又有人憤怒地質問。
聽得一名男子無奈地說道“天氣太冷了,車子給凍住了,無論怎麼打火都沒用。”
“一幫砍貨!”最後班布爾、知青們都認識的蒙古族大漢忍不住怒吼了一句。
聽著外麵傳來的陣陣嘈雜聲,其中夾雜著急切與憂慮之情,蔣天莘心中一緊。
她輕輕拍了拍身旁弟弟的肩膀,示意他安心坐下。
沒管其他人探究的目光,她動作利落地戴上那頂厚實的帽子,仔細地係好圍巾,這才邁步朝著門外走去。
來到最明亮的蒙古包門前時,停下腳步,深吸一口氣。
用流利的蒙語說道“我會接生。”聲音不大,卻清晰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