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仙靈洞窟內孕育出來的修士真正樣子後，沈煉就知道壞菜了。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這道理在修煉路上同樣也適用。
誰能想到涇河商會能乾出這麼大的攤子，可惜無妄老魔煙消雲散並沒有捕捉到相關的記憶碎片。
不過，沈煉也覺得這件事無妄老魔怕也參與在了其中，不然的話老魔怎麼可能放任涇河商會在雲霄界內搞事情。
齊封和那個睥睨少年暫且不說，大囚籠中間的幾個小囚籠內的修士，雖說神魂孱弱，甚至讓他都有些感受不到，可看看都是啥樣的存在，輪回彼岸花，五行道胎。
傳說輪回彼岸花長在黃泉河畔，輪回之地唯有傳說中真仙才能踏足。
仙靈界為何至高無上，就是因為輪回齊全，六道籠罩億兆兆生靈，保持著整個界域的陰陽大循環。
小千世界雖說獨立成界域，可界內生靈的輪回都是走的仙靈界輪回通道。
就算是雲霄真靈想要轉世成為血肉生靈，都要走仙靈界的輪回之路，可見仙靈界的強大。
一個轉世重修的修士獲得了一道彼岸花印記，這得是走了多大的大運，就算是祖宗一千八百代的墳頭著了大火，都未必有這樣的機緣。
堂堂商會哪怕售賣點假貨次品，都算是務實、肯乾的典範，好家夥正常買賣不乾，開始搞這種大風險的買賣。
這條路子風險是大了些，可收獲還真是潑天的富貴。
彆看沈煉之前還想著要跑路，可現在他想的是還能不能飛得上去。
‘殺人滅口’四個字，已經開始在他神念海中冒出來，並且瞬息間閃爍出了數十種不同字體的寫法。
和雲霄界合體相融了這麼久，沈煉也知曉了一些有關小千世界的情況。
小千世界在界內看似廣袤無比，實際上在渾濁海的籠罩下衍生著玄異，顯化在仙靈界的時候並沒有想象中的大。
有些小千世界顯化在仙靈界的狀態，也就一個千萬裡大小的渾圓球體而已，甚至還有更小的。
這樣大小的球體，以涇河商會的實力封禁起來相當容易。
修士飛升若鯉魚躍龍門，以為飛越龍門後可化龍飛天，可誰能知道看似巍峨輝煌的龍門後麵，是浩瀚長空？還是一口滾滾沸騰的大鍋？
鍋邊坐滿了涮火鍋的身影，一邊吃一邊品頭論足，這個好，鮮活，一定是頭上進的龍。
沈煉最喜歡以己度人，他將自己代入到商會的視角來看，仙靈洞窟的事情自然越保密越好。
保密的手段最簡單的方式就是封禁雲霄界，他要是商會管事的一定這麼乾。
這事他也乾過，就像封禁核心大陸那樣，風水輪流轉，好嘛，現在甕中捉他了。
簡簡單單動動手的事情而已，甚至管事者隻需要吩咐一聲，就能調動超乎想象的資源來對雲霄界進行封禁。
一座傳承了不知道多久的地域霸主級商會，還能沒有這點手段?
現在，沈煉都有些懷疑謫仙樓、葬海飛升上去的修士，還活著沒有？
抬頭朝著天望去，渾圓的天穹越看越像是一口大鍋覆壓下來。
“雲霄道友，你害苦我也。”
沈煉的神色就像成了霜打的茄子，一下子焉了吧唧。
接著，他的身影從仙靈洞窟中消失不見，順帶著將齊封老怪也給提溜了出來扔在了核心大陸內。
對了，核心大陸上空的陣法並沒有拿掉，齊封老怪嘗試著衝擊了幾次都被擋了回來才發現自己被困住了。
出不去核心大陸，又回不到仙靈洞窟。
“裴天瀾，我……輩修士楷模。”
齊封心中芬芳四濺，可到了嘴邊還是選擇了從心。
……
當沈煉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是在畢方修煉界上空。
胎壁之外的仙靈界修士，已經在外麵給連續送了數十年的大鐘了。
媽的，難怪給他送鐘，此情此景倒是很應景，外麵的道友還怪好嘞。
“煉虛後期以上的修士能強行破界進來嗎？”
看著時不時閃現出來的五彩色大鐘，沈煉對著虛空問了一句。
恍惚間，一片朦朧的青光從高空如倒流香一般流淌下來。
“那就好那就好，仙靈界的秩序偉岸不是沒有道理的。”
得到了雲霄再三保證後，沈煉才微微放下心來，不由得對偉岸的仙靈界秩序充滿了崇敬。
至高秩序就是牛。
還好，身上還有一道護身符，隻要他不上去問題就不大，還沒有飛升就享受到了仙靈界的恩澤，沈煉覺得怪不好意思。
根據雲霄所言，之前兩個涇河商會的修士能下來，是因為界域秩序被無妄侵占了一部分，在魔氣的侵蝕下讓界域秩序出現了漏洞。
如今雲霄元氣恢複，並且提升限製到了容納煉虛修士的程度，已經將上次的漏洞補上了。
若強行以強大的實力在界外破界，雲霄真靈也能玉石俱焚，直接引動仙靈界秩序的關注。
到時候破滅雷劫下來，什麼煉虛初期、後期，圓滿，甚至合道都玩完，在仙靈秩序眼中，不管你是合道、大乘，還是築基大修，統統都一樣。
主打一個轟殺修士不看境界，反正你們的境界沒有我高。
“外麵這幾個送鐘的貨，能不能讓你玉石俱焚？”
在青光閃爍間，界外胎壁上浮現出了五道身影，讓沈煉看的一清二楚。
都是煉虛初期，最強的一個煉虛初期巔峰。
雲霄真靈給了一個否定的回答。
這時，沈煉話音一轉，“你早就知道仙靈洞窟內轉世修士身上的造化？”
“嗡！”
雲霄真靈給了一個肯定的回答。
聞言，沈煉嘴角一抽。
都說界域蘊養萬靈，沒聽過會害人的啊。
“嗡！”
此刻，清濛濛的靈光幻化出了一道朦朧的人形影子，連連在虛空中點了幾下。
接著，沈煉麵前的青光如霧氣般重新翻滾起來，化為了新的光幕。
光幕中衍化出了當年沈煉如小機靈鬼一般，主動蹭功德的樣子。
補靈脈，渡怨魂。
看著落下來的功德之力，還露出‘桀桀’怪笑，和偷油老鼠的樣子差不多。
“嘭！”
沈煉揮拳打爆了麵前的光幕。
“堂堂界域秩序感悟紅塵之氣，學點什麼不好，怎麼竟是些亂七八糟不好的招數，你丟不丟界。”
“……是你自己上的船。”
人形狀的雲霄真靈人性化的攤了攤手，一副我也很無奈的樣子。
沈煉是自己脫穎而出的。
想它萬年來整出了十幾個功德修士，一個個功不成名不就，好好栽培的都不成，沒想到蹭上來的一個成了。
沈煉惡狠狠的再次抬起手掌，將破碎光幕形成的青光又一次捏碎。
剛剛光幕中自己沾沾自喜、自以為蹭到好處的樣子，太讓人羞恥了。
唉……那個時候還是太年輕了。
一飲一啄皆有定數，原來一切都標好了價格。
看來得趕快送這小天道去投胎，將這段記憶存在的痕跡徹底打掉。
沒有痕跡了，就代表著不存在這些影像。
眯著眼睛看了虛空好大一會，直到轟鳴聲再次傳來，五彩巨鐘的虛影再次顯化出來。
這麼久了，界外這四個修士依舊孜孜不倦的轟擊著界域壁障，明知道這點力量轟不開，還在這裡磨洋工，明顯是有問題的。
選擇磨洋工都不回去，唯一的問題就是回去不好交代，或者說不敢回去。
良久後，沈煉幽幽開口，“不要放這四個家夥進來，我怕他們身上帶著後手。”
“小雲霄，你也不想失去我這個幫伱進輪回的好幫手吧。”
隨後，沈煉化為一道流光消失在了原地，虛空中回蕩著一句話。
“不要跟來，我想靜靜。“
“靜靜……道侶？”
雲霄真靈渾身波動如漣漪，雖說它經曆了紅塵洗禮，靈智已經很強大了，可有些東西還處於學習和自我參悟的境地。
可它真的沒有見過沈煉有道侶啊？
不是活的，難道是……手。
……
春去秋來，雲霄界邊緣區域某處。
洞府內。
婠婠捏肩，雉鳳起舞。
三千斟酒，二萬烤串。
大黑算了，這個廢物還在捋自己的血脈沒有蘇醒。
一晃大半年，這一日。
‘轟隆’一聲，洞府人去洞空，坍塌成了廢墟，又被一片五彩靈光給灼燒成了虛無。
“想搞我，我先把你卵蛋子捏碎。”
幽幽的聲音混在轟鳴聲中，消失在長空中。
很快，各地修士就發現一直在外麵浪的不行的龍石靈尊、天峰靈尊，一下子消失不見了。
這兩者可是兌換勢力在外唯二和沈煉有直接關係的修士，現在……哎……失蹤了。
據說是閉關了。
倒也沒有人在意，化神修士閉關多正常，幾百年也都是常有的事情。
天南修煉界，荒域、萬星海。
沈煉走過了這片區域，曾經在他眼中浩瀚無比的陸地、汪洋，此刻和水窪、小山一樣大小，他檢查了自己發跡的區域，確定了沒有什麼遺留痕跡。
萬星海，玄屍宗。
島嶼比之前擴大了數十倍，環繞的密密麻麻的墳頭更多了，一整天下來各種焚香形成的霧氣交織在島上，在上方形成了一方玄屍香霧迷魂陣法。
而在下方，一具具埋葬的屍體，勾連成了一方萬屍大陣。
玄屍島深處。
一座木質的靈塔，約莫有十幾丈高，造的是歪歪扭扭，就像是隨意搭建的危房一樣，木板上還能看到屍僵、屍綠、血痕等痕跡。
木塔內，擺著一座閃爍著慘綠色靈光的祿位。
上書：屍仙宗開山師祖化神屍厄靈尊尊位。
夜幕下，錢玳走進了木塔中，他身邊還帶著一個麵色清冷的女修婦人，還有一個小號的胖子。
數千年下來，錢玳身上的氣息也不再似當年那種玩樂之氣，變得有了一宗之主的大氣度。
老朋友變成了這個樣子，可沈煉並不相信。
果不其然，錢玳走入木塔後‘噗通’一聲就跪倒下來。
“老祖哎，我地那個老祖哎。”
“後輩窮的要吃土唻，給口飯吃吧。”
嚎了幾嗓子後，錢玳歪頭招呼了身後的小胖子。
“坤兒過來跪下，給老祖叩頭，說不定哪天老祖就收到咱們的虔誠了，手指頭漏點咱們就受用不儘。”
小號胖子憨憨的相當聽話，噗通跪地磕頭，磕的也瓷實，腦殼‘嘭嘭’往下砸，砸的整個木塔搖搖晃晃，一副隨時都有可能崩塌的樣子。
“老祖哎，我是您的祖徒孫哎，給您叩頭了。”
“老祖哎，給投喂點資源，可憐可憐你的後代小孫子吧，我都餓瘦了。”
一邊磕頭，小號胖子嘴巴中還念念叨叨，順帶著還捏了捏自己胖出褶的臉龐。
好嘛，跨界要飯，又在胖哥這裡長見識了。
打秋風打到了老祖頭上，沈煉也樂了，這死胖子，真行。
這座木塔上屍氣很重，怕是和飛升的玄屍宗老祖有關係，沒有驚動錢玳，沈煉悄然離開。
離開之前，他在玄屍島四周悄悄的布下了幾個點，以錢玳化神後期的實力來說，根本無法發現這些布置。
也算是一個後手吧。
錢玳能窩在天南還修煉到了化神後期，除了在兌換平台上兌換的資源外，玄屍宗內怕也藏了不少好東西。
又有初代祖師留下的棺材瓤子，說不定還真能和仙靈界的老祖溝通上。
這也是雲霄界唯一一個和上仙靈界有聯係的宗門了。
該說不說，錢玳的眼光毒辣，身居天南卻對天地變化十分關注，察覺到天機變了之後，第一時間就把老祖的棺材瓤子扒拉了出來，眼光很棒。
很快，天南修煉界卷過無人在意的輕風。
六千多年下來，當年天南七大宗的天元、赤霄，還有其他一些金丹小宗門等，知曉補天教之名的第一代修士早已經坐化而去。
這裡也是唯一可能暴露沈煉身份的地方，這些地方他都查探了一遍。
特彆是天元、赤霄兩宗的藏書閣內，他也去逛了逛，銷毀掉了一些零星記載。
可以說由他親自邀請的人，就剩下了錢玳一人。
好在這胖子機靈的很，現在隔三差五還跟他拿著補天令絮叨。
……
天南，滄瀾山。
龐大的山穀中，一艘快要完成的巨艦半沉浮在山穀深處。
在這裡，沈煉感應到了六道化神老妖的氣息，看來這就是滄瀾山隱藏的全部實力了。
妖族壽元悠長，得益於雲霄界域的恢複，曾經老妖身上的腐爛之氣也被生機衝刷掉了一些，可畢竟六千多年過去，該老的還是老了。
幾頭化神期的老妖沈煉並不看在眼中。
他的目光落在了這艘滄瀾山打造的跨界巨艦上。
此艦建造的速度剛剛好，他準備借來用用，讓這艘巨艦代他飛一飛。
仙路通不通總得試試，看看自己預判的對不對。
不管怎麼說，滄瀾山的道友都是好妖，幾千年下來持之以恒，這乾實事的態度值得煉虛老祖的肯定。
……
雲霄界壁外。
四位中古族修士依舊在埋頭苦乾。
長時間的無用功，讓古峴愈發的急躁起來，可卻又無可奈何。
界域胎壁打不開說明他們的實力不夠，可要動用更強的實力他也不敢。
雲霄界不算啥，可讓仙靈界秩序感應到，它可能連骨灰都得揚了。
轟又轟不開，回又不敢回，隻能這樣混日子勉強度日。
中古族在涇河商會這座龐然大物麵前，就像是螻蟻一樣，涇河隨便都能捏死它們。
這些年來正因為貼上了涇河商會，它們這一族才得以在仙靈界站住腳跟。
可這一切付出的代價太大了，在仙靈界的中古族人生活地域是涇河商會圈定的，每一位族人神魂中都烙下了涇河商會獨有的神魂靈禁。
另外，飛升的族人上來也會沒命，好在幾千年來才上能飛上來一個族人，死了對於族群來說損失也不大。
按照預計，雲霄界根本撐不住多久，到時候過個幾萬年，等他們這批修士坐化老去，族中修士在無人知曉雲霄界之事，就是中古族的新生。
這般說起來，其實日子還是很有盼頭的。
可現在，雲霄界巨變。
轉世修士這種乾擾輪回事情，在仙靈界本就屬於受到界域秩序排斥的，敢這麼乾的修士也都是偷偷摸摸的。
更恐怖的是和界內斷絕聯係後，那些轉世的修士怎麼樣了？
誕生了煉虛修士後，在界域秩序的幫助下，是有機會乾掉轉世還沒有成長起來的修士的。
沒了雲霄，中古族也就沒用了，那麼上界中古族極有可能成為棄子。
正因為如此，古峴古峴無時無刻不在承受著龐大的壓力。
這也是他接收到界內傳訊後，第一時間上報給涇河商會，並且把族中三位煉虛派出來的原因，看看能不能衝進雲霄界域內。
可渾濁海秩序詭異，耽擱來耽擱去一兩千年就過去了，現在反而被擋在了界域外麵。
“族主，怎麼辦，雲霄恢複了元氣，咱們破不開。”
鼠目寸光的鼠章開口，“族主手中有沒有秘寶，以大力強行轟開。”
“你找死啊。”
骨木冷聲，數十年來都破不開的界壁胎膜，這說明此界秩序禁止它們闖入，強行隻會讓自己陷入危險中。
“族主，此界內雖說誕生了煉虛修士，可煉虛修士總不能停留下界，隻要他飛升必然會引動仙靈界秩序的洗禮，到時候他還能跑得了？”
“對啊，下界修士能進階煉虛的不可能是無腦之人，他難道真敢動手將下界族人孕育的轉世……”
“都住口！”
“繼續破！”
古峴飛掠到一旁的鹿角舟上，摸出了一塊玉璧。
想要傳訊的時候，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青銅龍紋鐲。
這個鐲子冰冰涼涼，裡麵布滿了億萬黑水靈禁，他的神念稍微以觸碰都會發出膽寒的氣息，讓它渾身生出數不清的冰屑，寒意直透骨髓。
涇河商會除了鎮壓商會的秘寶龍魂境外，還有另外幾件在淮水之地流傳出名號的高階靈寶。
其中之一便是這件雙龍神源鎮魂鐲，此鐲可鎮魂鎮體，一雌一雄，乃是在涇河龍宮得到的遺寶，傳聞是兩頭六階上品的涇龍骨打造而出。
祁副會主讓它將此寶帶來，古峴不得不多想，或許它和族人們真正的作用，就是送這枚手鐲。
看著幻明幻滅的傳訊玉璧，古峴臉色陰沉。
它不知道自己的傳訊什麼時候能傳回去，也不知道得到它傳訊後的祁副會主是何種情緒。
副會主這般強者隻要一個念頭，就能讓它們族滅，如何能不驚恐。
……
仙靈界。
億萬淮水支流之一的巫支河，從高空垂落下來，濺起漫天的浪花。
在巫支河上遊河中，一團籠罩在朦朧烏光中，渾圓如雞子的界域沉浮著。
此界便是雲霄界。
雲霄界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在渾濁能量的籠罩下，浮在巫支河的河麵上。
界域東西隻有六千八百裡，南北場一萬兩千裡，不及界內麵積的萬一。
足見界域秩序存在是多麼的玄妙，蘊藏著屬於仙靈界至高的空間規則之力。
水麵滔滔，四周大水扭曲自成漩渦，推動著整個雲霄界緩緩的轉動著。
此刻在界域正上方寬廣的河麵上，黑雲和白水交彙處的水麵，其內吞吐出了滾滾妖氣和水汽。
一頭渾身長滿了尖銳如刺白毛，身若猿猴，頭若龍首的百丈大小呼呼大睡著。
大妖沉睡吞吐的水汽形成了一片千裡的暴雨地帶，有一部分水汽還打落在了雲霄界的渾濁層上，劈裡啪啦的滾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