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他娘的，到底是誰這麼沒有仙德，熏死老夫了。”
萬沙之地海域中，化神圓滿的羅龍飛從閉關的洞府中衝了出來，濃鬱的臭氣滲透到了他的洞府中，哪怕他心愛的六階下品防禦陣法，都沒有擋住這股惡臭之氣。
“呼呼！”
衝出洞府後，更加濃烈的臭味灌入口鼻，羅龍飛立刻封閉了六識，可還是不行，這臭味熏眼睛。
“誰他……咳咳……嗚……沒有仙德，拉這麼臭的糞。”
嘩啦啦的海浪翻滾間，臭氣不斷的翻卷著，水麵上一條條翻了白肚皮的魚獸被海浪衝向了遠方。
起初，沒有修士在意這股臭味，這不過是一片臭氣，一個糞球，一個隨地拉撒的生靈，一個不講仙德的生靈。
直到這場臭氣和每一位在這裡修行的修士息息相關。
“嘩啦！”
滔滔大水中，一道四濺著水花的修士衝了出來，在他衝出海麵的地方，一團裂開的黝黑泛綠的糞團如溫泉一般湧開。
“嘔……”
“道友，你剛剛鑽到海底深處，是不是去嘗嘗鹹淡去了。”
海麵遠處，有修士的大笑聲傳來，不過很快聲音就被灌入口鼻的臭氣堵了回去。
“放……放你娘的狗臭屁！”
從水中竄出來的修士，顧不得腦殼眩暈，跳腳大罵起來。
他剛剛真的以為是什麼機緣。
仙靈界靈物無數，有很多靈物自晦，哪怕是合道老祖都有可能無法窺破，隻要能和仙路相關，哪怕真的去拾糞也將有無數修士擁瘋而至。
海底深處，偶然出現的一坨坨東西，他真的去看了一下。
沒想到，還真是……
……
如此場景，在這片海域上下數重汪洋中出現，附近閉關修行的修士們，有一個算一個都被熏得連夜搬家。
也有不少修士以為是什麼機緣，鑽到了水中嘗了嘗鹹淡，最後罵罵咧咧的遠遁，從祖宗一千八百代，罵到了天地初開。
……
“這片海域怎麼會這麼臭，難不成有人是故意如此？”
也有修士反其道而想，不然這突然出現的臭氣怎麼解釋？
一定有問題啊。
都是修仙者，這點把戲能騙得了彆人，還能騙的了他們？
就在這裡等。
然而，臭氣熏天的海域實在是太廣了，而且還在不斷的擴大著，從百萬裡蔓延到了千萬裡，而後繼續朝外擴張。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一百年……
臭氣海域已經蔓延超過了五千萬裡，剛開始還要死等的修士們，有不少打了退堂鼓，再也受不了泡在這種詭異環境中，一個個跑得遠遠的沐浴焚香去了。
當然，也有修士在死磕，並且動用了五花八門的秘術，什麼瞳術、順風耳、尋靈秘法等等，可地域太大，效果並不明顯。
海域深處某地。
陣法靈禁密密麻麻，既隔絕了外麵的窺探，也隔絕了外麵的臭氣。
外麵修士的情況沈煉自然是知曉的，也知道外麵有修士不死心的以為有機緣，在海域中頂著臭氣來回尋找。
不過，沈煉早就預料到這次閉關突破到煉虛中期，並不是短短數十上百年能成的，預估最起碼也得幾百年，真要有人頂著臭氣找糞，他敬尋糞者是條硬漢。
洞府內，大黑、二萬、三千盤坐在沈煉周圍，每小隻麵前都擺著一盆持續冒著熱氣的五階妖獸羹，一個個修煉起來可用心了。
上一次三法融合出現了異象，讓普通的黑魚出現了變化，這次沈煉自然要把這好事留給自己的靈獸。
遊走的五行法力在沈煉周身顯化而出，形成了一團團能量漩渦。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
三十年。
五十年。
一百年。
兩百年。
兩百八十年。
……
每修煉一段時間，沈煉都會悄然潛出去巡視一遍海域，看看有沒有什麼強大的修士被吸引過來。
順帶在幾個地方布置了幾個疑府，免得真碰到什麼厲害的修士，也好分散一下注意力。
好在運氣不錯，除了零星有幾個小化神出現外，大部分修士開始繞著這片海域走。
漸漸地這片臭氣海域，已經在附近區域內變得平常起來。
這也多虧了萬沙之地的地理環境，靈氣不多，能生活的陸地各個小的不行，故此一直沒有成規模的族群，城池出現。
至於原因，不是沒有修士前來尋找過，可漫長歲月以來並沒有人發現什麼端倪。
再說了，靈氣不足的地方多了去了，很多地方如泥沼，更是時不時吞噬生靈的地方都有，也沒有見到有修士整出一個所以然來。
真要有人深究，仙靈界就不會有那麼多未知之地了。
盤坐在洞府中的沈煉，法修境界終於積累到了煉虛初期圓滿，道修法力也同樣積攢到了煉神返虛初期巔峰。
周身遊走的規則之力，映照出了五色碗、黑白盤、幽光石磬三種法相，環繞在周身之外，和體內的法力互相感應。
配上早就達到了六階初期巔峰的體修精氣，三種能量在體內遊走碰撞，刹那間，一片片濃鬱的五彩能量就像是燃起的炙火。
呼吸間，五彩的火浪滾滾湧出，嚇得三小隻連滾帶爬的抱著各自的肉羹滾到了洞窟邊緣。
三種能量交彙在體內，沈煉的神念全部都放開，並且將洞府內的幾座陣法運轉到了最大。
三種能量彙聚到了下丹田中，此刻朦朧的‘靈根樹’熠熠生輝，散發出了玄妙的能量映照在體內。
沈煉恍然間察覺，自身的五臟、骨骼、血管、血肉，就好像化成了星辰、星河、大陸，血脈如大江大河，開始狂暴的衝刷起肉身來。
強大的神念掌控下，他同時運轉起了三種法門，體修精氣、道修法力、法修法力，三者在各自的經脈中運轉之後相融。
滾滾的能量遊走全身，就像是狂野的遊龍轟擊著每一個地方，劇烈的痛楚從各處傳出，讓他的臉龐都有些變形。
神念海中。
神念小人頭頂冒著紫色熱氣，三種功法全部都運轉起來，整的他小臉漲起，呼呼冒熱氣。
三種能量在衝入‘靈根樹’的區域範圍後，融合的能量暴漲數倍，血肉、骨骼開始碎裂，然後很快又重新愈合成新的血肉、骨骼。
就這樣，一次次在碎裂、重組，五行能量如浪潮衝刷著沈煉。
這種衝刷的速度蛻變的很快，剛開始還一息隻有幾次，到了十幾個呼吸後，碎裂重組的速度達到了恐怖無比境地，一息數千上萬次。
沈煉的本尊模樣未變，可六階下品的法袍早就被衝的破碎成了齏粉，肌體之下好似有無數的蟲蟻在蠕動。
與此同時，三小隻也察覺到了主人身上的氣息變化，衝刷出來的五行法力中，有一種無法形容的玄妙氣息。
三小隻立刻從各自的方向，顯化出了縮小的本體狀態，腦殼朝向了沈煉，往自己嘴巴裡吞著主人釋放出來的五行法力，順勢也將五行法力溢散出來的玄妙納入自己的體內。
……
“嗡！”
平靜的汪洋上，卷起了雷霆之音，五彩的靈光雲團蔓延而出。
仙雲之間朦朦朧朧，一座巍峨的仙山深邃不可攀量，從仙雲中露出了一角。
雖說隻是一角，卻好像綿延無邊，山腳下翻滾著灰色的能量，讓虛空扭曲浮現出裂紋。
這種異象出現的刹那，藏在其他三個地方修行的黃有道三人，早就停止了修煉藏進了水中，開始查探異象籠罩的範圍。
浩瀚的威壓，從仙山上傾瀉下來。
廣袤的汪洋哪怕沒有風，都會卷起一片片皆白的浪花，可此刻在上空墜落的威壓下，大片的汪洋變成了死海。
浪花不在，海麵徹底變成了一麵平靜無波瀾的鏡子。
由於之前臭氣的熏天，汪洋中的低等級魚蝦已然絕跡，妖化的族群更是遷徙到了更遠的地方。
這次仙山異象顯化後，便再也沒有出現之前的黑魚吐泡泡場景。
此刻，洞府中盤坐的沈煉身上開始浮盈出一團團血霧，口鼻中也竄出了血腥之味。
不過修行到如今境界，血腥味道已經淡化，更多的是一股清香。
沈煉能感受到肉身重組後帶來的變化，所參悟的五行、陰陽雙重規則，在這個破碎重組的過程中，和血肉、骨骼愈發的相融。
煉虛境的修士目標，本就是將規則煉入骨子裡，此刻他便是如此。
‘呼哧’‘呼哧’大喘氣的神念小人，先天紫靈已經變成了一個新郎官帽的樣子，不斷灑落點點朦朧紫光，讓神魂保持著清醒。
清醒的神念感知下，沈煉看到了自己體內，道修和法修的經脈出現了融合。
本來這兩條經脈是各管各的，互相之間的法力雖說有交融，可卻是透過經脈滲入血肉中才會融合在一起。
可此刻，經脈間開始出現了交彙，剛開始還有些排斥，不斷爆發出能量將血肉轟碎，可隨著時間的推移，兩種經脈在排斥中逐漸的相融。
在這個過程中，蘊藏在血肉骨骼間的體修精氣，也和兩種法力出現了融合。
除了道修、體修各自的十幾條經脈外，在重組的血肉中衍生出了數不清的細密經脈，密密麻麻如同蛛網。
此刻，這些開辟出來的蛛網經脈，九成以上還屬於涇渭分明狀態，一部分運轉著道修法力，一部分運轉著法修法力，經脈所處的血肉中則是流淌著體修精氣。
“轟隆隆！”
這一刻，海麵之上的仙山異象愈發的清晰，散發出來的威壓越來越重。
浩瀚的威壓壓得海麵下沉，滔滔大水開始被壓得緊繃起來，從水流狀態變得粘稠。
仙山中，一片灰色的電弧從朦朧的仙山中衍生出來。
雷音炸響的刹那，沈煉的神念海中，神念小人如受雷殛，感覺著雷音在他神魂中炸開。
“給我衝！”
神念小人露出一抹獰厲，神念全速的調動起三門修行法門，一枚枚靈丹、極品靈石在體內碎裂，化為了滾滾能量融入經脈中。
道、體、法三種能量這一刻，齊齊迸發出了狂暴的氣息，五行、陰陽兩種規則和法力一起，讓沈煉身體劇烈一顫。
下丹田，丹田海域四周猛地塌陷一片，一片更加廣袤的儲存法力的區域被轟開，衝的元嬰連忙抱住了隨身小世界維持自己威嚴的站姿。
中丹田，丹胎上卷起耀眼的五彩，一圈圈如漣漪衝向四周，衍生出一片新的法力儲存之地。
體內，本命精氣席卷渾身上下每一個角落，五臟六腑、經脈筋骨、指甲表皮，還有渾身上下各種小毛毛。
這一刻，沈煉可謂是內外兼修，從上麵大頭，到下麵小頭，無所不至。
煉虛中期。
道修煉神返虛中期。
體修六階中期。
“收！”
突破完了之後，沈煉猛地真開眼。
一股強大的感覺縈繞周身。
可這股感覺僅僅持續了一個呼吸，就被頭頂冥冥之中降下來的威壓給衝的七零八落，轉瞬回到了現實。
“收了神通吧！”
他有種感覺若是再繼續耽誤下去，源自仙山上的雷一定會劈落下來，而他指定渡不過。
懸空的‘仙山’天雷，籠罩著灰蒙蒙的光，就好像是從一片灰色的淤泥中長出來的。
根本不需要他用神念去感應，更不用眼睛去看，直接顯化在了沈煉的感知中。
雖說如此，可沈煉還是下意識的去用神念去看一下仙山，他很想知道為啥會有天劫出現，似乎體內這種變化有些不太讓天地喜歡。
神念顯化出去的刹那，他突然眉頭一皺。
仙山異象落下，有一片朦朧的灰色線條，這點在上次突然引動仙山的時候，沈煉就察覺到了。
差異的是，他突然發現在這片灰色線條間，還摻雜了另外三種氣息。
一五彩，一青，一血。
五彩氣息縹緲，飄忽如霧，朦朧間和汪洋之中某處若有若無的泛起勾連，氣息類似先天紫光，可又沒有那麼純粹。
隻是一念間，沈煉就快速的捕捉了五彩縹緲氣所在，隱約間感知其落在了上方的一片海域中。
青色氣息朦朧就隻有寥寥百餘縷細絲，氣息朦朧，這氣息沈煉可太熟悉了。
他在雲霄界的時候，就是靠忽悠小雲霄功德之力起家的，真是又好用又實惠。
相比於雲霄界的功德之力，這百餘縷細絲不要看又細又朦朧，可散發出的偉岸和品質，遠比雲霄界的功德更強。
和青色功德絲線纏繞的血色絲線，大概有兩百多縷，散發著一股股灼熱的毀滅氣息，又如跗骨之蛆，躲避不開。
“業障……”
“嗡！”
當沈煉想要感應第二眼的刹那，仙山異象散去，劫氣消散一空，就好像重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再去感應就感應不到了。
“業障之力，我哪裡來的業障！”
恍然間，沈煉驚疑。
而此刻，仙山異象散去的刹那，一道驚雷在他神念中炸開，將剛剛冒出來的念頭給轟了回去。
“先撤。”
回神過來後，沈煉看了一眼搖搖欲墜的洞府，又看了看趴在地上瑟瑟發抖的三隻小。
洞府內還有一縷縷五彩氣息環繞，都是剛剛他修煉之時從體內逸散出來的。
揮手間，沈煉將洞府內的氣息壓縮成了三個團子。
一大兩小。
由於洞府靈禁破碎，之前外麵的臭氣也彌漫了進來，故此壓縮的丸子有點怪味。
可沈煉沒有在意，捏過三小隻，將丸子就分彆塞進了三小隻嘴巴裡。
甭管有用沒用，不能浪費。
大的塞進了大黑的嘴裡，兩顆小的塞給了三千和二萬，然後在三小隻慘叫聲音中，將它們扔進了隨身小世界中。
在外巡視的黃有道三人已經有消息傳回來，這次仙山異象產生的異象，比上次範圍翻了兩三倍。
好在之前的布置非常有效，隻是有零星的修士察覺到了異樣。
按照之前想好的辦法，沈煉從容有序的破壞掉自己的洞府，掃除掉自己的氣息後，快速的遠遁。
……
一個月過去。
換了一個新地方安身的沈煉，感知著體內密密麻麻交織的經脈。
這些經脈分屬兩種，遍布在血肉之間，有些還環繞在骨骼外麵。
經脈中極少的一部分內相融著三種法力能量，剩下九成則還是處於涇渭分明的狀態。
隨著他意念調動，兩處丹田外加血肉之中，三種能量通過各自的運轉區域，朝著經脈相融的地方彙聚。
隨之，手心中一枚龍眼大小的五色能量球出現，璀璨的五光十色，散發出恐怖的毀滅氣息。
“去！”
屈指一彈，這顆龍眼大小的能量球朝著前方激射而去。
“轟隆！”
下一刻，三種能量融合的能量球，在事先準備好的試驗場內炸開，轟然間的巨響震得四周靈禁震蕩閃爍，一個方圓五百裡的大坑顯化而出。
六階上品的陣法劇烈搖曳，大片的靈禁破滅成虛無。
“三種能量的融合隻有一成的比例，但整體威力卻比預料中的強了數倍。”
小小實驗了一下後，沈煉臉上滿是笑意，三種能量融合雖說有‘劫氣’高懸頭頂，可比三種能量在他手中強行融合的時候強橫太多了。
“我這不會是在打造什麼特殊體質吧。”
倒也不怪沈煉猜想，鈞天閣內就有幾位擁有特殊體質的修士，體質賦予了額外的戰力增幅。
你以為體質就一個什麼身體，強橫硬抗靈寶。
實際上的體質可能包含傳承的血脈秘術，親近規則的天賦，更可能有人直接從中參悟出獨有的神通，戰力增幅更像是玄學問題。
然而，快樂是短暫的。
沈煉回想到之前仙山異象籠罩下，出現的另外三股和他相關的線條氣息，臉上的快樂就不知道轉移到哪裡去了。
五彩線條應該是機緣，萬沙之地這裡可能藏著什麼秘寶，機緣巧合下和他造成的仙山異象出現了聯係。
可功德和業障是什麼鬼。
沈煉現在可沒有修功德，自從從雲霄那裡知道仙靈界功德之力不好混後，他直接就當機立斷給斷了。
這些年來他就沒乾過好……
另外，這次為了修煉，還人工製造了方圓愈五千萬裡的毒區，順帶著不知道熏死了多少沒有靈智的蟲魚蝦蟹。
按道理來說，沒有靈智的生靈整天渾渾噩噩，哪怕是死亡也不會生出怨念，何談業障之力。
“等…等。”
思緒如閃電一般劃過神念海，沈煉突然一愣。
好事，他乾過。
作為丹師，他之前幾百年給體修道友謀了福利。
“六乾丹！”
手中靈光一閃，沈煉將之前剩下的六乾丹拿了出來。
此丹的功效就是助力五階圓滿體修進階，順帶借助澎湃的藥力推動修士硬抗過體修天劫。
從問世以來，他陸陸續續發出去的六乾丹一共才二十一顆，其中成功進階者九人。
“不會真的是你這個倒黴丹吧。”
將手中靈丹捏的變了形，沈煉神色幽幽。
“我怎麼這麼倒黴，明明是給道友們謀福利的，雖說目的不純，可這不重要，重要不是有九位道友真的因此丹進階了六階初期。”
“業障之力是功德之力的一倍，這是為啥？”
“吃了六乾丹沒渡過天劫的有十二人，這比例也沒有達到二比一啊，為啥業障是功德的兩倍？”
“做好事還做出孽來了？”
“還好還好，發出去的六乾丹數量不多，以後萬萬不能再往外送了。”
思來想去，沈煉有些苦了臉，雖說還不完全確定，可心中也感覺十有八九錯不了了。
“可憐我的大好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