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塵山，洞府。
密密麻麻的靈禁閃爍著幽光，丹室內沈煉身影略顯搖搖晃晃，麵色也有些失血過多的蒼白。
量太大了。
嘴巴闔動間，滿是補血靈丹散發出來的血腥味道，麵前還有一口大鼎，鼎內是一片通紅的血糖水，被他‘呲溜’一聲都灌進了嘴巴裡。
龐大的補血丹能量在體內化開，補充著本身精血的消耗。
已經移到了丹田位置的後天本源靈物，被一團血色氤氳給籠罩起來，可依舊在源源不斷的將沈煉的本命精血吞噬著。
儲備在體內的精血就像是開閘一樣，洶湧的朝著本源靈物而去。
“就知道你是個偷血賊。”
刹那間，之前煉製的補血丹被沈煉統統在體內融化開來。
“嗡！”
等到整個本源靈物五彩中透發出更濃鬱血光的時候，沈煉的神念恍然間刺入了一片朦朧的五彩空間之中。
空間內，五彩交織，一枚枚靈禁閃爍起來。
這些靈禁勾勒出了五彩的符文，也構建出了一座殘破的陣法樣子，散發出一絲淡薄的先天之氣。
殘破的符文、陣法，還有散發著的先天之氣，沈煉一眼就辨彆了出來，畢竟他對這些十分的精通。
“先天符文，先天陣法，可惜了都不完整。”
檢查了一番後，沈煉有些遺憾，這些不完整的符文、陣型，並不說被破壞掉了，隻衍化了一部分，使得符文和陣法都處於不完整的狀態。
感應著空間內繚繞的符文、陣型氣息，他很快弄清楚了原因。
孕育出這件後天本源靈物的空間，先天本源被取走或者離去後，殘留下來的先天靈機不足，以至於這件後天本源靈物孕育到這般狀態後，就停止了進一步的衍化。
孕育出來的符文和陣型又因為供養不足，韻律發生了一些變化，從生機勃勃中，蛻變出了枯萎之氣。
當初他進入那處空間的時候，碰到的那種可以腐蝕一切生機的灰白氣流，就是這件本源靈物蛻變出的韻律而誕生。
“生機枯萎凋零，和生死規則有些相似。”
“先天五行陣法，符文。”
“可惜了有些不完整。”
神念一點點感知著空間內的靈禁，若不是這次下了血本進行了血祭，他可能又會和碰到之前的灰白氣流一樣，被狠狠的湮滅生機。
“不對，若是先天靈機足夠，也就不會蛻變出枯萎之氣，衍生不出枯榮之景，這是因緣際會的蛻變。”
“生機枯萎，枯榮規則。”
神念遊走在本源靈物空間中，沈煉的思緒開始徘徊起來。
他最開始的目標，是想要將這件本源靈物打造成自己的本命靈符，弄一張封天鎖地的靈符出來。
可沒想到計劃有變。
這件本源靈物內部，自衍的一半多的先天陣法和符文，既有陣法，又有符文。
“既能成符寶，又能成陣盤。”
“雙喜臨門！”
……
“咦，我怎麼有點暈。”
“神魂也有點疼。”
……
半個月後。
丹室內，沈煉懷抱著一個充滿了糖水的大鼎猛灌著，麵容還是有一點點蒼白之色。
這件本源靈物的吸血能力太狠了，他本就是體修，精血的數量還是同階修士的十數倍，就這還差點被吸的虛脫。
灌一口血糖水，啃一口靈藥。
之前煉製的補血丹吃完了，後續身體狀態不佳也無法開爐煉丹，沈煉隻能直接炫補血靈藥，總算是把自己的虧空給補了回來。
“難怪女道友要斬赤龍，這樣月月來一次，脾氣能好才怪。”
灌了糖水後，沈煉癱在木榻上，嘴角還是不由自主的露出喜色。
這次賺大發了。
從萬沙之地獲得的這件本源靈物，所擁有的造化比預料之中的好太多了。
內衍半成的陣法和符文，可以符、陣雙用。
隻不過最開始之前預想就要變一變了，接下來隻吃透內部的半成品陣法和符文，就能以此為根基構建自己的本命符陣了。
“枯榮規則，倒也和我的陰陽規則有些契合之處。”
“先把身體補好了再說，現在還是有些虛，頭昏腦漲的也不適合參悟規則。”
……
時間一晃二十餘年過去。
這一日，沈煉貓在洞府中正在煉製靈丹。
五彩靈火繚繞的丹爐打開後，飛出了七顆青、赤、黃三種顏色，繚繞著木、火、土三種規則之力的丹丸。
這是六階中品五行規則丹的一個種類。
此類靈丹的種類繁多，根據不同的規則組成，可以煉製出各種不同搭配的規則靈丹。
七顆丹丸中有兩顆是上品的，被沈煉如行雲流水一般收入了自己囊中，剩下的五顆卷入了一旁的丹盒中。
這些年來，沈煉可謂是過的充實無比，修煉之餘，就是參悟本源符陣盤，煉化合道靈寶殘片，煉煉靈丹。
煉製的靈丹也偏向了一些特殊類彆的靈丹，比如規則、神魂、驅瘴、純化法力等等。
這樣做自然是有目的的，鈞天閣征召城中各種手藝人的事情已成定局，凡是在鈞天城中的修士都跑不了。
作為城中小負盛名的六階中品煉丹師，沈煉自然也得突出一下自己的煉丹手藝。
順帶著，還煉製了一批無藥性的靈藥粉末，改造了一下自己的本命靈寶，以便於應對來自鈞天閣的征召。
清理好了丹爐後，沈煉準備休息幾天就給自己煉製一爐日常修煉靈丹。
可洞府外，一道流光落了下來。
流光散去化為了一位煉虛初期修士。
“姬丹師，我奉長老之命前來請你登星海飛舟。”
修士進入洞府後，就把一枚玉簡交給了沈煉。
“這就走？”
感應了一下玉簡內信息後，沈煉有些意外。
玉簡是鈞天閣外務殿的命令，讓他隨著前來的這位修士前往星海飛舟。
記得上次歐存傑說過，第一次大規模的濁氣衝刷是在六十年後，距離這個年限還有二十年呢。
“好，待我熄了爐火，收了丹爐。”
片刻，沈煉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在洞府口召喚了自己兩位傀儡，一路跟著前來的修士朝著鈞天城外飛去。
“不知道友名諱。”
飛舟上，沈煉看著駕馭飛舟的修士開口詢問。
“姬丹師可以稱我為牛道友，在下是剛剛加入外務殿的執事。”
牛道友一開口沈煉就明白了，這是被發配了。
鈞天閣每一代弟子誕生的煉虛修士，如果無法再展露出天賦，就會被發配到各地成為執事，或者坐鎮一方的鎮守者。
不過能成為外務殿執事，說明這個道友還是有些路子的，不然的話早就被發配到犄角旮旯裡麵去了。
這位牛道友也很健談，通過此修之口，沈煉也知曉了接到外務殿通知的手藝人，可不僅僅隻有他一人。
煉器、煉丹、製符、靈植、傀儡、甚至還有煉屍、修魔者、旁門左道的修士。
作為六階中品的丹師，也就是沈煉整天窩在天塵山中，實際上放在鈞天城中，他這般層次且有名號的丹師也就五六十之數。
五六十位六階中品煉丹師看似很多，可鈞天城的修士更多。
至於六階上品的丹師，就三位，鈞天閣獨占。
坐著牛道友的飛舟，兩人一路直接離開了鈞天城，進入了茫茫虛空之中。
彌漫在虛空中的霧氣又濃鬱了幾分，一縷縷渾濁的氣息讓沈煉不由得封閉了毛孔。
一旦濁氣入體太多，就像是丹藥的丹毒一樣，需要花費時間進行祛除。
好在各大地域外有守護層，隔絕了濁氣的衝刷，不然的話整個仙靈界將迎來一段無法修煉的時期。
“姬丹師，前麵就是我鈞天閣的星海飛舟了。”
一直飛了一整天，朦朧的濁氣中一座龐大無比的陸地懸浮在虛空中。
此陸地周圍環繞著一重重五彩靈光，其上是一座座起伏的山巒、湖泊，還有樓台、水榭，更像是一座城池。
飛舟在衝向五彩靈光的時候，霎時間浮現出了一枚湯匙狀的符文，刹那間，沈煉就感應到了五彩靈光中一股淩厲的氣機散去。
“姬丹師，煉丹師的洞府在飛舟離位，其他煉丹師已經有先到的了。”
……
鈞天閣的星海飛舟很大，並且在其上按照震、離、兌、坎、巽、坤、乾、艮分出了八個方位。
煉丹師所處的離位，是一片赤火色的火山一樣的區域。
一座座獨立的火山閃爍著晶瑩，通體如同赤火寶玉一樣，沈煉一眼就看出來這火山是五階層次的礦石，有些更是達到了六階。
每一座火山都是一座獨立的洞府，火山之間是流淌著的火焰長河。
在火山區域的最前方是一座平台，平台上有數道身影站著，其中有一位老者身穿赤火袍子，左邊繡著一隻湯匙，右邊繡著一隻丹爐。
“見過赤龍丹師。”
從飛舟上落下後，沈煉先朝著赤火袍子的身影拱手，又朝著在場的其他丹師拱手。
赤龍丹師是鈞天閣三位六階上品丹師之一，也是年紀最大的一位。
至於剩下的幾人，沈煉看著有些麵熟，都是在鈞天城混日子的煉丹師，見過幾次麵。
“姬無鹹姬道友。”
赤火丹師頭頂一頭赤毛，連眼珠子都是紅色的，先是打量了沈煉一眼，接著說道：“蒼淵之地雲月山脈姬家修士。”
“是。”
沈煉點了點頭。
“晚輩來自蒼淵。”
“嗯。”
赤火丹師也沒再繼續詢問，又開口說道：“你已經是六階中品丹師了，隻要好好完成這次任務，加入鈞天閣成為客卿長老不難，待遇和正式長老一樣。”
“晚輩一定儘心竭力。”
沈煉連忙表了下忠心。
“嗡！”
說著，赤火揮手間卷起一片火浪，顯化出了一副虛幻的火山地圖。
“你選一個煉丹洞府吧，有著火焰跳動的代表著已經有丹師選中了，剩下還沒有火焰跳起來的屬於無人選擇的。”
“這些洞府內都有上等的地火靈龍，也有備用的丹爐，若是不習慣準備的丹爐的話，也可以用自己的丹爐。”
沈煉神念落在火山地圖上，最後選了一個略微靠邊緣的位置。
“安心煉丹即可，無需多想，隻要儘心儘力，我鈞天閣自然不會多加怪罪。”
赤龍丹師隨之撫慰了幾句。
“晚輩定當儘心。”
隨後，沈煉也沒有著急離開，而是和在場的幾位丹師交流一下後，才尋到了自己選定的煉丹洞府。
進入洞府後，他開始仔細檢查了起來。
赤火滾滾的洞府內並沒有高溫灼灼，一枚枚靈禁在晶瑩的赤火壁障上亮起。
洞府內麵積很大，有修煉室、有靈獸室，可以說一應俱全。
他先一步來到丹室中，看到一片火焰靈禁之間，一頭赤色火龍盤臥，繚繞著一團團赤色火花。
在火龍靈禁之外，還有一個鏤空雕琢的六階溫玉蒲團，一縷縷精純無比的靈氣，順著鏤空的位置湧出，形成了一個個小小的靈氣漩渦。
在火龍旁邊，一口三足兩耳，刻畫滿了八卦的丹爐放著。
在丹室門口，還有一塊青色光幕石，這是聯係靈寶，通過這個來安排任務。
地火靈龍可以減少煉丹師自身法力的消耗，溫玉蒲團下溢出來的靈氣堪比六階上品的靈脈，可以最大限度的恢複煉丹師的法力。
乖乖，安排的真周全。
沈煉欣喜的盤坐在溫玉蒲團上，可心中卻如同猴子一樣抓耳撓腮，他再想自己的辦法能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偷靈藥。
赤龍丹師不值一提，可星海飛舟上必然有煉虛圓滿的修士坐鎮，若是再配上整體的靈禁，想要偷靈藥還真要小心一些。
“老夥計養你九千年，用你一時間，可千萬不要掉鏈子。”
揮手間，沈煉將五行艦召喚了出來，隻不過此時五行艦已經變成了姬無鹹隨身丹爐的樣子。
早在從歐存傑口中知道要被征召煉丹，他就開始了安排。
“煉虛大圓滿修士的神念之力，也不可能無時無刻籠罩在飛舟上，而且煉丹師丹爐內一旦觸碰外界神念之力，就會很容易的炸膛，所以就算是窺視的話，十有八九也隻是丹室內窺視，這就是我的機會了。”
……
虛空中，一道道流光如閃電一般衝入到了星海飛舟中，等到靈光散去露出了鈞天閣內門、真傳弟子的身影。
隻不過，這些弟子儼然生出了不同的派彆，很多都是一位真傳身後，跟著數量不等的內門弟子。
當然，也有一些獨來獨往的弟子。
這些弟子一上來就各自尋找著洞府，他們的洞府在星海飛舟的中間位置。
“玄曜大師兄來了！”
數日後，星海飛舟上空的五彩靈光突然間受到了莫名牽引，就看到星海飛舟之外的渾濁區域，一道劍光璀璨如長虹。
‘噗’的一聲，遊走的渾濁霧氣一下子被切開了。
裂開成兩半的渾濁霧氣間，一抹璀璨到極致的五彩劍光噴湧而出，劇烈翻滾之間，無數的劍氣形成了一重壁障，將渾濁之氣驅散到了四周。
五彩劍氣交彙，不斷映照在飛舟各處的修士身上。
……
“五行、劍道。”
離位十二號洞府中，沈煉也和其他煉丹師一樣走出了洞府，抬頭朝著天穹望去，想要見識見識鈞天境最有望進階合道的修士。
就看到劍光中，漸漸的顯化出了一道修長的身影，五官若刀刻一般，星眉劍目，雙眸如燦。
“煉虛後期，氣息不比殘破的合道器靈差，一宗合道種子，還是有些不同凡響的。”
站在洞府外沈煉默然不動，也沒有過分去窺視，強不強的他也不在乎，他現在就想搞丹藥。
這次薅的越多，就能讓黃有道三人多備點乾糧上路，自己也能儘快提升到煉虛後期。
“不知道假貨，來不來。”
沈煉心中默想著，很快就有了答案。
“玄曜大師兄才是我宗最強真傳，這次來也是為了坐鎮星海飛舟，為咱們保駕護航的。”
“裴師兄上次離開之後，也不知道去了哪裡，至今都沒有回歸宗門，若是裴師兄也來了，那我鈞天閣將出現數萬年以來雙璧爭輝的場景。”
“裴師兄據說有什麼要事，所以才沒有回到宗門。”
“有玄曜大師兄坐鎮，咱們這次可以暢快的在虛無星海放手施為了。”
……
玄曜出現很快就消失在星海飛舟中心位置，沈煉也無聊的打了個哈欠重新回到了洞府中。
要是真是這個玄曜執掌星海飛舟，倒也不錯，至少這位鈞天閣第一真傳，在外傳出的作風很大氣。
這些日子以來，不斷有修士登上星海飛舟，附近煉丹洞府所在的火山上都有了煉丹師入住。
“真是大手筆，六階下品煉丹師招來至少近百人，六階中品煉丹師招來至少十幾位，六階以下各階位煉丹師更是數以千計。”
閒來無事沈煉沒事就蹲洞府口，用一汪大眼睛亂瞄外麵。
鈞天閣的號召力確實是強大，這還隻是煉丹師，其他八個方位上還彙聚著其他不同的手藝人，加起來的數量絕對是一個很大的數字。
“真的是好懷念曾經舉界養我一個人的時候。”
看著人家搖人乾活，沈煉唏噓不已，搖了搖頭重新回到洞府中，不想再看下去了。
“要是把這一船的手藝人一網打儘，鈞天境得有多少道友吃不上靈丹。”
閒著無事就愛瞎想，不知不覺中沈煉心中就冒出了這麼一個想法。
……
“轟隆！”
兩個月後，平靜的星海飛舟突然發出了一聲轟鳴，讓飛舟中的修士們全都精神一震。
龐大的舟體蕩開了濃鬱的濁氣，滑入了茫茫虛無之中。
星海飛舟已經具有了一絲空間屬性，可以追尋到虛無空間中的脈絡，穿行起來猶如架在了空間之上，如同有滑軌一樣快逾閃電。
穿梭之中，龐大的舟船一點也不顛簸，環繞在舟體之外浮盈上了一重銀色的光輝。
“放出的消息是六十年後濁氣衝擊天地，這才四十年就提前開動去搶奪資源了。”
“……難怪大多數修士機緣不行，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
……
星海飛舟的速度很快，堪比煉虛大圓滿修士飛行速度，還是參悟了至少一轉空間規則的那種。
隨著深入虛無之海，飛舟也出現了一些顛簸，主要是碰到了一些星海天象。
寬廣的星海中，渾濁的氣流確實是如洋流一樣，互相開始了衝刷，在濁氣湧動的時候，一些零散的破碎之物出現了霧氣中。
一年後。
飛舟停止了飛行。
“好壯觀！”